没多久,小妇人就一头汗水地跑了过来,“二妮儿,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摘。”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包的苏子叶来。
宋柠栀也不废话,掏出一部分苏子叶递给了虎子,让他生嚼了吃,剩下的让他们煮开慢慢喝。
赵婶子此时的心扑腾扑腾地跳到了嗓子眼,一瞬不顺地看着虎子慢慢地嚼着苏子叶,生怕漏掉了什么虎子再打滚疼痛起来。
直到把手里的叶子都吃到嘴里,虎子觉得似乎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摊到在地上一动不动。
“虎子啊!”赵婶子嗷地一声扑倒在他身上,“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被自家娘亲这么用力一锤,虎子吃力地睁开了眼睛,虚弱地说道,“娘,我肚子不疼了,只是,有点累。你别打我了,让我睡一会儿。”
说着眼睛迷瞪了两下,再度睡了过去。
赵婶子懵了,这就,就……不疼了?好了?
听到哭声,煎药煎到一半跑过来的小妇人也懵了,这是……怎么了?好,好了?
回过神来,俩人激动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宋柠栀手再次给他诊了脉,点了点头道,“没错,在恢复,等他醒了再分次给他多喝点苏子汤。”
此时不知何时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乡亲们都震惊了!
他们看着二妮儿长大的,竟不知她有如此好本事,这身医术,竟比郎中还要好,甚至有人不太敢相信,揉了揉眼神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
好事儿的亲眼看到宋柠栀就凭一堆草叶子治好了一个将死之人的病,皆露出不可思议之态。
一个小妇人神秘兮兮的靠了过来,悄悄地道,“哎,二妮儿啊,我也想要个孩子,但是我家那口子吧,时间总特别短,你有没有啥药可以让他做的时间久点的啊?”
宋柠栀睁大了眼睛,一看不可置信地看着妇人。
说好的古代人含蓄的呢,这都比她一个现代人更加开放了吧,这么多人在场呢,就招呼着跟自己要春药?
“去去去,你说什么呢,人家还是一黄花闺女,怎能跟她说这荤话,不知羞。”赵婶子看着宋柠栀羞红了的脸,瞪了一眼那个妇人,将人打发走了。
“哎,那啥,我也想要那个药,我看上了隔壁村的大花,可她家要的彩礼太多了……”
“打你个歪门邪道,滚远点,谁不知道你啊,整天吊儿郎当的,谁家闺女愿意嫁你这样的啊,有多远滚多远。”赵婶子叉着腰怒吼道。
“别害羞嘛,大夫不是说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么?”
“走不走,你……不走我抽你了啊。”还没说完,赵婶子抄起扁担就往那人身上抡去。
……
“滚,都给我滚!你们这些闲着没事儿蛋疼的人,拿她当免费大夫了是吗,一个个的没事儿找事儿,再不滚,我让你们好看。”
赵婶子本就跟村长带点亲戚,平时也是个霸道的,她这一嗓子吼出来,那些看光景的陆陆续续的都散了。
宋柠栀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纯粹就是贪小便宜的,但真正家里有病人的,一边照顾病人,一边干活,哪里还有时间过来看光景呢。
“二妮儿啊,刚被人打断了,婶子嘴笨也不会说话,刚得罪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这点心意,你手下。”
赵婶子从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铜钱热情地塞给了宋柠栀。
“你这说的哪里的话啊,刚谢谢你替我解了围,不然,我一个小辈儿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他们了。”
宋柠栀将铜钱推了退回去,真诚地说道。
“你不收,是不是还在心里怪我……”赵婶子懊恼地道歉道。
“娘,我今儿去河里抓了一条鳜鱼。”虎子说道。
“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事儿了,二妮儿啊,这钱你可以不收,但是这鱼你要收下,那小子吃了饭之后就去河里抓鱼了,刚去没多久,回来就成那样了。
但宁死他都没放那手里的鱼。
正好,上次你不是说这鱼不好买吗,今儿,我有!你千万别再推辞了!”
赵婶子想起来早上虎子是赤红着眼睛,青筋暴起,疼的嘶哑咧嘴都没忘了捧着鱼,那样子让人心酸又心疼。
“那我就不客气啦,正好我还真馋了。”宋柠栀舔了舔嘴唇,笑着说道。
虎子看到恩人那满心欢喜的摸着手里的鱼,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心道只要有时间,他一定多给恩人抓她喜欢的这个鱼。
虽然成了亲了,但还是个半大的小伙子,虎子也不好意思总盯着恩人看。
寒暄了一会儿,宋柠栀拎着鱼离开了,她这么一走,从此多了一个铁杆粉。
回来的时候,见穆北渊不知在哪里挖了些香味很特别的小菜,正种在她屋外的墙根下。
救了人性命地宋柠栀笑容明媚地开口道,“这是什么草?”
“土荆芥。”穆北渊道。
“祛风除湿,杀虫,止痒,用于蛔虫病,钩虫病,蛲虫病,外用治皮肤湿疹,瘙痒,并杀蛆虫。”宋柠栀习惯性地背起了作用。
“嗯。”穆北渊平淡地说道。
他看上的丫头还真聪敏,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几乎就掌握了苏老的毕生所学。
一想到自己看上的女孩如此聪慧,穆北渊的脸上就挂上淡淡的笑意。
可惜太小了,不能马上把她娶回家。
思想游离在外的穆北渊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宋渊大哥,别摸了,你手比你脸脏多了,再痒也不能直接用你的小脏手摸脸啊。”宋柠栀递过来一块儿丝绵的手帕。
“啊?哦。”僵硬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手帕,穆北渊耳垂微微泛红。
“什么……什么味儿啊?”清醒过来的穆北渊觉得周身似乎有一种馊了的味道。
宋柠栀则根本没理会他,习惯性地当着顾北渊的面儿将外衣脱下仍在门口,又脱了鞋跳到屋里,光着脚丫往浴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我刚刚去给虎子看病了,他误食了大戟。”
穆北渊吃惊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女人,如此大胆地当着自己的面儿脱衣服,心脏刷地一下停跳了,喉结也跟着上下滚动了一下。
“哦。”此时的穆北渊完全没有注意到宋柠栀说了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哦了一下,满脑子都是她脱衣服的画面。
宋柠栀走进浴室,趁着放水的时候,嫌弃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还用自己的手在鼻尖前扇了扇。
“我是这么给他医治的,先用盐水洗胃,再给他灌了些鸡蛋清,等他媳妇摘来了苏子叶,一部分让他嚼着吃了,一部分熬成浓汤喝掉。”宋柠栀的清泉般声音悠扬地从浴室传来。
“盐水……洗胃?”没有了旖旎的身影,穆北渊也恢复了以往的冷漠,淡定的问道。
“嗯,把盐放进水里,让人喝下去,再摁住后背的催吐穴,让病人吐出来,反复几次,直到吐出清水没有沫沫为之。”
宋柠栀忽然想起宫斗剧中的下毒情节,将这种现代人的医学常识详细的给他讲了一遍。
潜移默化之中,她渐渐已经非常信任这个人了,耐心的解释着,完全忘了这事儿张扬出去,会不会有人将她当做妖怪烧死。
穆北渊难得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哦。”
“哦?就……没了?”宋柠栀还等着他夸夸她呢,结果一个字就完了?
“嗯。”穆北渊道。
“……”你赢了,完胜!
男人笑了笑拾起宋柠栀仍在门口的衣服,到井边清洗去了。
因为井上架着锅炉,穆北渊接了温水清洗,看着伸手就能拧开的水龙头,他的心再次加速地跳动。
等宋柠栀洗完澡出来,穆北渊早已将衣服洗干净晾晒在衣架上。
虽然她现在还是因为上辈子雾霾严重,更习惯把衣服晒在专门的柜子里,这样为生又快捷,
但看着随风摇摆的衣服,宋柠栀心中升起一丝温暖。
宋柠栀去厨房,将刚刚赵婶子送来的鱼收拾处理好,加上刀花,用调料腌好入味儿。
穆北渊闲来无事,也过来帮忙,坐在厨房的板凳上,往灶下添柴。
看着宋柠栀纤细的背影,询问道,“刚刚你说的那些都是你那个师傅教你的吗?”
“那不是……”常识吗?宋柠栀觉得穆北渊问的莫名其妙,可转念一想,这古代又不必现代人懂得多,或许都不知道呢,
“对,他老人家更希望所有人都知道,等我以后将他老人家的医术发扬光大,就依照他的意思,写一本关于常识性医学知识的笔记。
免费科普给大家,让全世界的人都更加健康,减少疾病。”
“岁数不大,口气不小,你知道你一个女子怎能随意与人行医。”穆北渊的面色沉了下来。
“那为何男人女人一起生病,女人却无人医治?”宋柠栀严肃地反问道。
“……”
“我不奢求女人地位跟男人平等,只求每一个大虎那样生龙活虎的汉子,不在因为误食一颗小草而失去生命。
求他们不在小病不医,大病没得医,起码给他们一个自保的本事。”
突然间,穆北渊心中有些发堵,滋味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