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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连环奸杀母女案

令杨震没有想到的是,邓骘收到杨震的秘信后,上呈太后,太后看了秘信,脸色大变,邓骘吓得不敢吭声了。原来,太后得知杨震到荆州后,连上三道奏章,至今不知道去向,不由龙颜大怒。这时,她根据杨震之前上奏的三道奏章内容,认为杨震具备做一个地方官的人品和能力,下了一道圣旨,派员赴荆州宣旨。

在汉寿县县衙,杨震几人跪听圣旨。只听朝廷大员宣道:

“奉天承运,皇太后诏曰:任命杨震为荆州刺史,主持荆州赈灾以及荆州军政事务。钦此!”

杨震一愣,只得跪地叩谢:“臣领旨谢恩!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此,杨震被正式任命为荆州刺史,成为权震一方的封疆大吏。但是,没有想到,这样一来,却将杨震推到赈灾的风口浪尖上,他如果再打不破荆州赈灾停滞不前的僵局,也将使邓骘、邓太后处于令朝廷上下关注的尴尬、难堪的境地。

汉寿县城偏街一个粮米行的后院有一座两层楼,是汉寿县令梁田斥资建造的。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屋内是宽大的寝室,是专供梁县令享乐的寓所。

这时,梁田正跟一个女人在享乐,她是梁田的姘妇,一个十足的荡妇。

只听荡妇说:“那派来的朝官你得应付着。”

梁田躺在床上,光着身子,荡妇也裸着身子,骑在梁田身上。梁田听了荡妇的话,晃着头,捋了捋下巴上那撮稀疏的胡须,两只三角眼来回瞟着,说:“杨震,一个孩子王,穷教书的,也敢来太岁爷的头上动土?哼,他没有那个胆识。我让县衙那几个给我盯着呢。你放心,他们这是例行检查,等不见我,他们自然就会走了。这个灾害遍地、臭气熏天的地方,谁愿意在这多待?”

梁田说毕,刚想把姘妇翻到身下,忽听有人来报,是县佐:

“不好啦,那个钦差大臣杨震,被朝廷任命为新任荆州刺史啦!”

梁田一听,不由一惊,还没有系好的裤子差点溜下来。后来,好不容易系好后,给姘妇叮咛了几句,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朝廷任命杨震为荆州刺史,杨震决定将汉寿县衙作为州府临时办公之地,现场办公,把汉寿县作为荆州赈灾的突破口,赈灾没有成效,决不进荆州城。

那晚,那个叫王密的茂才临走时,告诉杨震:当地的官吏、望族、富户都有存粮,可他们宁可把粮食堆在仓库里,也不给老百姓一颗。

杨震在想,荆州最大的问题是:粮食集中在官吏和望族、富户手里,广大百姓没有粮食吃,没有衣服穿,水灾发生后,各级官吏和望族、富户为富不仁,眼睁睁看着那些生活在死亡线的灾民,就是见死不救。

得知杨震被朝廷任命为新任荆州刺史,各郡衙门的太守们纷纷骑着马或坐着马车赶赴汉寿县衙争着拜见杨震,宴请杨震。

这位耿直的儒学夫子不接受私请,一一拒绝。他说:“大灾之年,当务之急是荆州的赈灾工作,务必请各位尽快回到各郡,稳定灾民情绪,安定灾民人心,动员各郡的富商富户捐粮捐钱,以赈济灾民。”

袁礼、周广、冯宝几人,都在跟前,太守们一个个都很没有面子,显得很尴尬。

杨震又说:“据本官所知,就是在天天有饿死人这样的情况下,各级官府们的‘吃喝风’都没有停止。本官打个招呼,待荆州的赈灾事务完成了,本官在州府设宴宴请诸位。”

送走了太守们,杨震让县丞通知县令梁田,尽快回县衙理事,否则,对梁田先斩后奏,就地免职。

正说着,只见一个马夫牵着一辆两拉马车摇摇晃晃奔来。车驾里的人不等马车停稳,好像看见了站在大堂门口穿着便服的杨震,赶紧下车,他身穿红绡滚边的黑缎官袍,头戴黑色的官帽。下了马车后,连爬带滚,向杨震迎上去。

“汉寿县令梁田拜见刺史杨大人。”梁田跪地就拜。

杨震问:“你就是梁县令?大灾在即,这些天你去了哪里?”

梁田撒谎说:“下官深知汉寿受灾严重,一直在乡下各乡亭察看灾情。”

杨震压住火气问:“大灾之时,为何一再催缴赋税?”

梁田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荆州府衙拖欠朝廷三年赋税,州府、郡府急着完成朝廷赋税任务。”

杨震大怒:“一派胡言!即使荆州府衙拖欠朝廷三年赋税,眼下灾民们连吃的都没有,哪有粮食上缴赋税?”

梁田低头不语。

杨震又问:“收缴了多少?已收缴的用到了哪里?把账本拿出来,让本官看看。”

梁田支吾着,搪塞道:“账本由县佐保管,县佐母亲有病,昨日刚刚请假回乡下探望母亲。”

再说儒生王密从杨震几人那晚居住的破庙中离开后,第二天一早,就直奔汉寿县城岳父家里。他一边走一边感慨着,没想到,朝廷在荆州最危难的时刻派来了一个如此深明大义的钦差大臣。与杨震短暂的接触,从杨震的言谈举止中,他感觉到这个人非同寻常。如果杨震真的是一任清官,那汉寿就有救了,武陵和荆州就都有救了。想着这些,心里不禁一阵欢喜。他到岳父家,主要是想动员岳父乐善好施,主动捐出一些钱粮赈济灾民。

走进岳父的家门,见岳父岳母厅堂高坐,像是在等着他的到来。

“愚婿见过岳父岳母大人。”王密给二老行了礼,就四下张望着寻找生气跑回娘家的妻子。

王密的岳父章贤,以经营布匹为生,虽然称不上富豪,但在这汉寿县城,也算是大户人家,家境倒也殷实。老先生膝下无子,仅有一女,女婿好学有才智,心地也善良,老两口也十分欢喜,本想着自己年事已高,精力日渐衰退,指望着女婿帮着打理生意,没想到这个女婿整日一门心思希望有人举荐他这个“孝廉”做官,口口声声说是要效力朝廷,要伸张正义,要造福一方百姓。为了能得到贤人“举荐”,王密整天学整年学,啥事也不干,空有一身学识,但终不得朝廷赏识,还把家也弄得不像个家,惹得女儿终日与王密争吵,一气之下跑回娘家。

老两口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见这个身着一身儒袍的女婿进门来,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上去给这姑爷一巴掌。

“人的命,由天定。命里没有当官的命,再学也没用。整天学,整年学,你说你这何时是尽头,做梦总想荣华富贵,但你看眼下你穷成啥样子了?不光你受穷,还得让我女儿我的外孙也跟上你受穷。”没等王密张口,老岳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啥命不命的,我才不信那一套。我就是千里马,有朝一日遇到伯乐,那就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你女儿你外孙自然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王密不回头。

“哎哟,你这是大白天说梦话。你说你都等了多年了,你的荣华富贵哩?还荣华富贵,我闺女娘儿俩不跟你讨饭就不错了。”章贤看着王密嘲笑地说道。

旁边一直坐着的老夫人见王密已经涨红了脸,知道老头子的话说得有点儿重了,连忙起身苦口婆心地说:“我儿,听听为娘的话,别再学了,等了,替我们打理打理生意,好好跟媳妇和娃过日子,凭你的聪明才智,做生意,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是很容易的。再说,我和你爹眼一闭,腿一蹬,家产都是你的。”

“看看咱们荆州,看看咱们汉寿,这么重的灾害没有人管,现在这些官员们都腐败成啥样了,朝廷知不知道这些人吃着朝廷的俸禄却不为朝廷效力,不为百姓着想?我身为一个茂才,空有一身学识,不去身先士卒报效朝廷,却在这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这哪里是心怀天下的有识之士的作为?”

王密见到岳父、岳母都不能理解自己的鸿鹄之志,心里黯然伤神。

章贤眼看王密油盐不进,一下子恼火起来,一拍条几立起身,颤抖着手,指着王密厉声地说:“我看你娃还是吃的亏少,再这样下去,不光你当叫花子,我女儿、外孙子都得跟着你当叫花子。一个穷儒生,看看日子过成啥了,还在这跟我谈天下。去去去,你去报效朝廷去,你去心怀天下去,我女儿、外孙子不会跟你受那份罪,你走,滚!”

王密本来是来动员岳丈带头捐粮捐钱,赈济灾民,听闻岳父这样说话,也一下子火上头,任凭岳母和妻子苦苦相劝,头也不回甩袖而去。

这天,杨震忽然想起了那天救他性命的“王记缝补铺”那一对母女,心想该去感谢一下那天的救命之恩才是。于是,唤出冯宝一同走出县衙。

天色已近黄昏,“王记缝补铺”的门闭着,杨震两人走到门口,只听从屋里依稀传出一个姑娘甜甜软软的诵书声:“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銮,贻我彤管。彤管有炜,悦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粉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杨震听着轻轻笑了笑,对着冯宝说:“女儿有心事了。”

冯宝不解地望着杨震:“哪个女儿?啥心事,谁有心事?”

看着冯宝憨态可掬,杨震笑了。

“谁在外面?”王灵母亲楚氏推开门,“哎哟,是杨大人,快,快请进来!”

母女俩迎进了杨震两人,王灵连忙给杨震端水递水。端水的功夫,杨震这才仔细看清了王灵姑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机灵又善良,又大方又端庄,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难怪那天袁郎、周郎见了王灵个个都失魂落魄的。

杨震起身给母女俩作了个揖:“感谢那日的搭救之恩,今日特来看望。”

楚氏笑笑说:“那点儿小事杨大人还惦记着呢,大人到荆州,时刻想着荆州的百姓,遇到这样的好官,我们烧香还来不及呢,大人再不要提那点儿小事了。若不是今日大人到此,我娘儿俩还真的想去府衙求见大人呢。”

杨震心里咯噔一动:“哦?有事吗?”

楚氏看看冯宝欲言又止。杨震觉出楚氏定有重要事情相告,便示意冯宝出去。

楚氏见冯宝出去了,就快言快语地说:“杨大人不知,那汉寿县令是武陵太守的人,两人私交甚深,狼狈为奸。说实话,那太守比县令还要黑心,这些年来,税赋连年涨,朝廷给穷人的赈灾钱粮,都让这些黑心人侵吞了去,要不然怎么会饿死这么多人。不是朝廷不管穷人,就是这些黑心人把老百姓的口粮都克扣了,苦了老百姓,肥了这些贪官污吏。那县令是太守的心腹,没有他庇护,他县令有多大胆,敢在汉寿胡作非为?”

杨震心里一惊:“你一个女人家,咋知道这些事?”

楚氏笑了笑:“大人忘了我是开店铺的了?这些年,我店铺东来西往的可是啥人都有,就是县衙、郡府的衙役和下人们,也经常来这里缝补衣服,来到这了,天南地北啥事都说,是真是假我也搞不清楚,我也就是听那么几句。”

“哦,我知道了。”听闻楚氏这些话,杨震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对冯宝说:“冯宝,回县衙。”说完就跟冯宝一同走出缝补铺。

杨震回到县衙,一直在思量着楚氏说的那些话。

深夜,在梁田姘妇的房内,粱田和姘妇两人抱在一起,正颠鸾倒凤,卿卿我我,风流快活,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那姘妇指着梁田的额头嗔怪道:“我这安乐窝都快成了你的县衙了。”

“梁县令在吗?”一个男人压低声音在门外急切地问。

同时,敲门声还是一阵紧于一阵。梁田一听来者的声音,说了一声“上面的”,立马从姘妇身上翻身下来,衣带都没有来得及系好,连忙开门迎客。

门开了,一个黑衣男子闪身进来。来人用那双三角眼先在房内四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坐下。此人颧骨凸起,正是多次盯梢杨震的那个神秘黑衣男子。

梁田见到来人心里一惊:“刚准备派人给大人送信,上边有什么授意吗?”

神秘人说:“大人听说新来的刺史杨震驻扎在你们这里不走,大人担心你这里出错。让我来看看。梁县令准备给大人送什么信?”

“出错倒不会,这一点请转告大人放心。不过,杨震一再逼着要县衙交出收缴赋税的账本,本官担心长此下去不是好事。请你转告大人,必要时,得他亲自出面‘请神’,把这些人请走。据说,其他六郡的太守们都来拜见过杨震,就剩大人还没有出面。”

“知道了!我走了!快去销你的魂去。”神秘男子说罢,开门快速离开。

荆州城里的武陵郡府张灯结彩,一片辉煌,异常热闹。

武陵郡太守樊闰,已经获悉杨震任职的消息,本来大怒,但为了做做样子,特地将府衙布置一番,还准备了上等的美味佳肴,就等着杨震进城来此巡查。

可是左等右等,这些天过去了,还是没见杨震的影子。派人出去仔细打听,才知道杨震驻扎在小小的汉寿县城。樊闰听闻心生不悦,心想,哪一任刺史来荆州不是首先拜望本官的?你一个乡野穷教书的孩子王,竟然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咱们走着瞧。

一副派头十足、长相酷似朝中老宦官樊丰的人正在生闷气,他就是樊丰的胞弟、现任武陵郡太守樊闰。

樊闰在荆州武陵郡太守的这个位上已经熬了七八年了,他早不满足于做武陵郡太守这样的地方官了,他对荆州刺史这个封疆大吏的美职垂涎三尺、觊觎多年。荆州下辖七个郡,因此,一旦当上荆州刺史,他的管辖范围,即封地范围、权力、势力,不仅在很短的时间内扩大七倍,而且他每年收到的进贡也就一下子扩大了七倍,这还不说,另外就是,作为刺史距离京官也就一步之遥了。尽管荆州七个郡中,六个郡的太守,以及近百个县的县令大都是经他的手“举孝廉”而成为地方官的,尽管这些郡县官对他毕恭毕敬、唯马首是瞻,但是,在这些人的眼里,他毕竟只是一个郡太守,而不是州刺史。所以,每任刺史一到荆州,他怕挡住了他的上升之路,都要设法挤走,为的是自己很快转升为刺史,入住州府衙门。尽管这几年,他已经挤走几个刺史,而且眼下没有人敢来荆州上任,但朝廷似乎根本没有考虑他上任的意思。这次荆州水灾,他向朝廷告急,原以为,朝廷会像那年让他平定南蛮民变一样,关键时刻,让他走马上任荆州刺史,没有想到,朝廷仍然没有考虑到他的擢升,而是派来了一个一点儿仕途从政资历都没有的乡野教书的孩子王,来做他的上司。因此,他不光对杨震的到来极力抵触,而且对朝廷重用杨震、忽视自己很是不满。

正在这时,忽见一黑衣男子匆匆进来:“主子,主子的心腹学生让主子亲自到汉寿请神。”这个神秘黑衣男子正是出现在汉寿县那个让冯宝疑心的人。

樊闰一愣:“什么?让本官亲自请他,一个乡野教书的孩子王?”

樊闰说话的声音,颇似沙哑的破锣声,从嗓子发出的声,总使人感到声嘶力竭一样,非常费劲。

神秘人低声嘀咕了一阵,樊闰更为怒火:“什么?杨震要看收缴赋税的账本?”

樊闰寻思着杨震这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了,所以要看账本。思来想去,不悦归不悦,还得去汉寿。于是,他指着一席豪宴,没好气地对属下说:“撤了你们吃,吃不了,倒了!”

众人都愣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没想到,当杨震再次追问梁田收缴赋税的账本时,梁田并没有交出账本,而是搬出了武陵郡太守樊闰这个挡箭牌。樊闰此次到汉寿县衙的来意,不言而喻。

这天,汉寿县衙大门外,一片嘈杂声,忽听门口侍卫大喊:“太守大人到!”

杨震一听,不知道是哪郡太守,向袁礼、周广抬头用眼示意了一下,一同走出县衙大门,看看来者是谁。这时,杨震看到,一个身穿朱色官服,头戴朱色官帽的官员从两匹马拉车上由衙役扶着走下来。那人的官服一看就比较讲究,是用好绸缎制作的那种宽袍大袖、交领右衽、博衣系带的朱色汉式直裾深衣制官服,头戴前高后低的朱色进贤冠,足穿汉鞋朝靴。他的领边、袖口都镶着暗红边,腰间的绅带上,挂有玉制的饰物。他四十岁左右,身材矮胖,肥头,但耳不大,眼露凶光,颏下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精明凶猛的金钱豹。他奢侈张扬的装束,好像要给人昭示什么一样。

梁田跑到跟前,作着介绍:“杨大人,此人乃是武陵郡樊太守。”

从梁田介绍的先后顺序看,好像是杨震该迎接樊闰,而不是樊闰拜见上司。

杨震不拘这些,拱手施礼:“太守大人劳驾了!”

樊闰慢腾腾地下了车驾之后,对着前呼后拥的衙役护卫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也走上前施礼,但见杨震一副乡野教书先生的穷装扮,除了个头高,没有一点儿刺史的威严,从内心一下子产生了鄙夷的心理,犹豫之间,带着鄙视的目光看了看身穿带着泥土的长袍的杨震,还是用他那声嘶力竭的沙哑的破锣嗓音说道:“早听说新来的杨大人到荆州,本太守一直在荆州城郡府设宴接风,却不知道杨大人屈尊在小小的汉寿体察民情,真是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杨震往樊闰身后看了一眼壮观的随行,前有骑兵开道,后有卫队护行,更有那两拉车驾引人注目,就知道樊闰这是造势做给自己看的,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看樊闰满脸堆笑又笑里藏刀,杨震心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们都是同样的一副嘴脸。

突然,身后的袁礼上前一步跪拜在樊闰面前:“岳父大人,愚婿自到荆州,本应先去拜望岳父大人,无奈公务繁忙,迟迟未能成行,还望岳父大人恕罪!”

在场的人除了周广都愣住了。

杨震心里也一震,说:“不知道袁郎原来是樊大人的贤婿,疏忽,疏忽。”

樊闰说:“贤婿能在杨大人手下供职,真是天降大幸,还请刺史大人多多调教,万勿忌讳。”

杨震将樊闰迎进县衙大堂,两行官员各坐一边。

樊闰说:“本官已在荆州城里郡府恭候大人多日,听闻大人一到灾区就走乡访民亲力亲为,杨大人如此体恤民生,卑职敬佩。本官今日来此,是专门恭迎杨大人进驻荆州城,这汉寿县衙条件简陋,哪里是大人落脚之地,大人不可在此多留,还望大人早日起身进驻荆州城。”

杨震面带笑容客气地说:“迎接杨某,实不敢当。杨某有些事,本应到府上再作请教,今既然先见了,就顺便问了。不知樊大人对目前武陵的赈灾,都有哪些良方,请赐教一二。”

樊闰一摊双手说:“目前武陵的灾情想必大人都看到了,灾荒严重,本太守已无能为力,只好等朝廷来人。这不,杨大人来了,真是及时雨啊!至于具体方案,以本官看还是到荆州城,再做商议吧!本官已在府上备好了薄酒,恭请杨大人尽快起程,以满足下官为杨大人接风洗尘的心愿。”

杨震拱手相谢说:“接风就免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赈灾要务,樊大人请先回府,尽快动员武陵郡的富商富户,捐粮捐钱,赈济灾民。在赈灾粮食没有解决之前,要求各县的官吏全部出动,到乡亭里指导乡民,上山下地,挖草根、剥树皮,用草根树皮充饥,帮助灾民渡过难关。”

樊闰缓缓摇着手中的羽扇听着,脸上毫无表情。他看杨震丝毫没有离开汉寿的意思,心里很是不悦:“汉寿乃我武陵郡的一个属县,杨大人不经本太守直接到汉寿,是不是有点儿不把本太守当回事?”

樊闰说完,不等杨震反应,转身径直离开县衙上了车。

樊闰最后那句话,杨震听得清清楚楚,但他没有理睬樊闰。

樊闰看杨震没有恭送他的意思,车驾一动身,不屑地冷笑一声:“哼!一个穷教书的跑到我的地盘上兴风作浪,还不把我樊闰放在眼里,咱们走着瞧,我要看看你杨夫子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樊闰想了一路,一回到郡府,就把他的神秘侍卫召来,侍卫也急着给他汇报跟踪杨震的情况。樊闰听后,一手抚着他的山羊胡子歪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趴在神秘侍卫的耳边耳语了一阵,侍卫边听边点头。

这时,只听樊闰说:“那好,就做了,看他还走不走。一定要干得干净些!”

神秘侍卫点头说:“主子,知道了。”

深夜,在汉寿县城街边出现了两个黑影,他们身穿黑衣,脸上裹着黑巾,只露一双眼睛。两人蹑手蹑脚,一边警觉地东张西望,一边顺着街边朝县城大街的一头走着。他们鬼鬼祟祟来到县城街北边的一个普通的店铺前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店铺的门额,隐隐约约看见门额上的“王记缝补铺”五个字,其中一个在黑暗中向另一个比画了一阵,听话的那个似乎听懂后,手持一只很短的匕首走到不远处去望风,而比画的那个则跑到后窗口,爬在窗台上听了一会儿,然后用一个一尺左右的细铜管,从窗缝里向屋里吹了一会儿什么。接着,迫不及待地用携带的小匕首把木窗扇“吱吱吱”地撬开,一跃身跳进去,屋里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后来,只听到里边“扑通,扑通”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见跳进去的那个黑影人跳了出来。然后,将望风的那个黑影召过来,向他交代了几句什么,接着,这个望风的黑影,很快又从后窗口跳进去。先前进屋的那黑影快速离去。

第二天天刚明,从“王记缝补铺”里传出一声接一声凄惨的哭声。左右做生意的店家邻居,好不容易一起敲开门,只见王灵的母亲楚氏披头散发,痛不欲生。原来,她的女儿王灵昨夜遭人奸杀了。

此刻,在县衙大堂,杨震还在催促牛寿尽快交出收缴赋税账本,面对新任荆州刺史的这种步步紧逼的追查,县丞牛寿不知道如何应对。因为,按照县令梁田交代,他不能交出收缴赋税账本。牛寿如此的支吾搪塞,更让杨震觉得汉寿县问题严重,汉寿的水可能不是一般的深,同时,也坚定了杨震查出问题的决心。

这时,忽然有人跑到县衙报案。杨震一听大惊,一面命牛寿通知梁田快速赶赴案发现场,一面也带着袁礼、周广赶到“王记缝补铺”。

待杨震赶到现场的时候,门口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在旁边叽叽喳喳议论,里面,传出楚氏凄惨的哭喊。杨震拨开人群,赶紧跑进屋内。

看到杨震,楚氏更是哭得伤心,她坐在地上拉着杨震的衣衫哭喊着:“大人,我女儿死得可怜啊!大人要替我做主哇!”王灵母亲哭得痛不欲生。

想不到,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在深夜遭人奸杀了。杨震望着这令人心碎的一幕心里悲愤交加。他搀扶起王灵母亲说:“王灵娘,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做主,把凶手捉拿归案,”说完又转向袁礼,“查清了吗?”

袁礼把杨震拉到一边说:“太惨了,大人,凶手极其残忍,手段令人发指,不光奸杀了王灵姑娘,还挖掉了她的一双乳房,割掉舌头,真是令人发指!”

杨震一听心里更加愤怒:“谁验的尸?”

袁礼一指说:“汉寿县衙的仵作验的。”

仵作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杨大人,是小的验的。死因无法查明,这是一桩奇案,除了发现凶手在王灵姑娘裸体的脖子、臀部上留有牙印外,现场再未发现任何可供破案的线索。”仵作低着头,躲着杨震如炬的目光,怯怯地支吾着。

周广说:“谁会这么残忍?”

仵作说:“这不明摆着,肯定是一桩情杀案。”

杨震吩咐着:“冯宝,你和两个衙役帮助王灵母亲处理王灵后事。”

杨震觉得这个案子太蹊跷,从表面上看,可能是情杀,但直觉告诉杨他,王灵的死与他荆州赴任有关。杨震来不及细想,追查真凶是当务之急。

当杨震几次问到平时有没有结下仇家时,楚氏只是哭个不停。

杨震在想,这个杀人凶手到底为什么要对王灵下毒手呢?

原来,王灵的父亲叫王泰,是个老儒生,由于写得一手好文章,他不光在汉寿县城,就是在汉寿乡间,都是有名的大善人。在人的举荐下,到了汉寿县衙做了书吏。在他家里,有一个贤惠貌美的妻子和聪明美丽的女儿。也许由于妻子的姿色过人和女儿的天生丽质,被到过王家的县衙人一夸,母女俩成为汉寿县衙人人夸奖的一对美人母女。但是,王泰时常总不让母女俩出门,于是,长年将母女俩“金屋藏美”。另外,他在县衙当书吏,虽不是什么官,俸禄也不多,但是他与世无争,乐善好施,加之口碑好,街坊邻居谁家里有个红白喜事,写对子、写请帖、写牌位等等都请他,虽然他死活不收钱,但事主坚持送这个给那个,多年下来,日子也过得比较殷实,在汉寿城街上也算得上是个乡绅。

不幸的是,没过几年,王泰突然身患重病,不久离开人世。由于生活所迫,王灵的母亲把年龄还小的女儿放在乡下娘家,先是在荆州城里给一个当官的人家做仆人,后来由于觉得给人做仆人总要受制于人,就又回到汉寿,在汉寿县城的街边开了个“缝补部”,靠给人缝补衣服维持生活。王灵母亲楚氏不仅是个心灵手巧的贤惠人,而且是个聪明人,为了保护母女俩,她认了羊孙和陈汤做干儿子,不光过年过节,就是平常做些好吃好喝的,把两人叫到店铺来招待,以期让两个干儿子来保护她娘儿俩。

究竟是谁奸杀了王灵?从作案现场看,无法找到有用的线索。杨震在想,如果凶手是县城内的当地人,他会是谁?会不会被夜间打更的人遇到?如果是城外的外地人,他是怎样把城内的情况摸得那么清?行动那么诡秘,奸杀了王灵?一连串的问题在杨震的大脑里不断盘旋。

县令梁田也在案发现场手足无措,愁眉不展。他知道这是一件不小的案件。

原来一早,县丞牛寿去找他时,他还在荡妇的粮米行与荡妇抱在一起做黄粱美梦。当他听说昨晚在县城发生了杀人案,一下子慌了。他还不知道朝廷颁布的新律法,牛寿告诉他,朝廷这两天刚刚颁布了新的律法,依照刚刚颁布的《大汉律法》规定:“发生血案,限一个月破解此案,到时既未破案,又未‘疑案呈报’,对属地长官,以‘纵恶罪’予以革职治罪。”

这个梁田,是荆州当地人,没有多少文化,是个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拍马溜须有一套本事。樊闰到武陵郡任太守没有多久,在一次富户梁田的父亲宴请樊闰的家宴上认识了梁田,之后,梁田父亲不断给樊闰进贡,请客送礼。樊闰认为梁田脑子灵,眼活,很会办事,就向朝廷举荐梁田做了汉寿县令。因为不是当官的料,做了县令,作威作福的事情他很会办,而偏偏对那些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的恼人的击鼓升堂的官司不在行。为此,他常常借故郡府有这样那样的差事要他去办,不坐堂,而推给县丞牛寿去办。想不到,朝廷的新律法刚刚颁布,就在他的属地发生了杀人案。而且,新来的荆州刺史就蹲在他的县衙不走,这个杀人案他不亲自办都不行。

梁田不知道这个杀人案,到底是不是疑案。因为他知道,在《大汉律法》中早有规定:“‘疑案’不报,地方官吏须受到刑责,非‘疑案呈报’,地方官吏同样要受到刑责。”想到这,梁田急得满头是汗。

这时,杨震冷冷地说:“梁县令,限你30日内破案,如若不能按时破案,本官将向朝廷上奏,革去你县令一职治罪。”

此时的梁田,看到案发现场的一切,听了杨震的喝令,顿时头更大了,真想逃之夭夭。

杨震说毕后,继续向仵作和王灵母亲了解案情。

据王灵母亲楚氏反映,女儿与她同住一个房间,同睡一个床上,不知道凶手用了蒙汗药什么的,女儿被奸杀的过程她一点都不知道。直到天将明时,她糊里糊涂醒来,手一摸女儿赤身裸体的身子,才发现了一切。

据察看现场的牛寿说,王灵的衣物被凶手全部带走。另外,楚氏平时和女儿为人缝补衣裳的辛苦钱,也一点不剩。屋内其余物品,全部未动。

杨震一直在思考着。凶手带走银两,带走王灵的所有衣物,他到底是谋财还是谋色?或者还是两样都谋?

此时,王灵母亲痛不欲生。她拉住杨震的手,哭得要死要活。

杨震满含泪水。

这时,羊孙和陈汤闻讯赶来。他们是跑来闹事的,这次他们不是要赈灾粮食,而是要杨震还他们干妹王灵的命来。

杨震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赈灾和破案,我会给荆州百姓一个交代的。”

鉴于赈灾和破案同样重要,杨震一面让袁礼督促梁田限期破案,一面带周广、冯宝继续开展赈灾工作。

县城的大街上,充斥着泥水腐坏的臭味,苍蝇蚊虫直往人脸上扑,赶都赶不走。街道两边坐着跪着的老少妇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而大街两旁那些宽阔门店的门口,却见一些商人模样的人,跷着二郎腿,逍遥地品着茶,剔着牙。

杨震一行四人在街道中间边走边看。离开缝补铺,一路上,楚氏的哭声一直萦绕在杨震的耳畔。

周广说:“大人,如今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每日都有百姓饿死的。听说荆州有很多富户,我看可以以州府名义没收他们的钱粮赈济百姓。凡有抗旨者,统统斩了,然后再抄没他们的家财粮食,一定能得到一笔巨大的赈灾钱粮,这样,荆州的赈灾就有救了。羊孙、陈汤那些刁民也就好打发了。”

杨震摇摇头说:“这样不妥,这样,我们就成了什么官?”

想不到,十多天过去了,无论是破案,还是赈灾工作,都毫无进展。而且不断有消息传到县衙,说不断有灾民涌进县城讨饭要饭。

于是,杨震改变决定,要求汉寿县开仓放粮,以赈济灾民,尽快控制灾情,控制灾民流动。听说杨震要县衙开仓放粮,梁田和牛寿等衙役都纷纷劝说杨震,不敢开仓。他们说,粮库的粮食是皇粮,朝廷早有规定,没有朝廷命令,绝不能开仓放粮,谁如果胆敢开仓放粮,就会被处杀头。

就在这天早上,王密又跑来告诉杨震,说羊孙和陈汤秘密集结灾民,提出凶杀案和赈灾再无结果,他们将带领武陵郡受灾的流民,一路逃荒北上,到洛阳城里向皇上讨饭,向太后喊冤。听到这里,杨震大惊,他担心,如果这样下去,一旦其他四十个郡国的流民都效仿武陵郡的样子,一路逃荒北上,涌入洛阳,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他被处死是小,京城洛阳的安危,太后、皇上的安危是大。

当晚,杨震就给朝廷上了一道奏章,陈述了荆州灾情,请求朝廷尽快下旨开仓放粮。奏章写好后,第二天天不明,以八百里加急送达朝廷。第二天中午,杨震不断接到灾民流动情况的报告,杨震果断决定,不等朝廷的批奏到达,也不再听任何人的劝阻,提出,无论如何都要开仓放粮,哪怕他被处斩杀头。因为,上万名灾民还在露天地里,无饭吃,无衣穿,无房住,等着他去救济。

可就在杨震向梁田下命令的第二天一早,从“王记缝补铺”再次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噩耗,邻居店铺跑来报案,说王灵的母亲楚氏昨晚再次遭人奸杀了,而且被凶手割掉了头、乳房和臀部肌肉。

杨震又一次震惊。邻居向他叙说有关案情。

原来,这天一早,邻居店铺有人到房后小便,发现“缝补铺”的后窗户大开,遂叫来左邻右舍,一起在前面敲门。在没有人响应的情况下,他们又都一起跑到后窗口,扶着两个年长一点的人,前后脚跳进屋内,点着蜡烛摸着把前门打开,几个人一起走进屋子一看,差点吓死了,连爬带滚跳出来。原来王灵的母亲楚氏一丝不挂、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头被割掉了。于是,东邻杂货铺的主人和西邻布庄的主人,两个邻居一起跑到县衙来报案。

“谁干的?谁干的?恶魔!恶魔!”杨震悲愤交加,一拳砸在案上。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灵被害还无头绪,其母又遭残害,不知道凶手与这对苦命的母女有多大冤仇,竟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加以残害。

顷刻间,汉寿城内血腥弥漫,疑云密布,谣言四起,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这桩惊世骇闻的奸杀案很快轰动汉寿县城,轰动荆州城。

一时间,从汉寿城到荆州城,一片诡谲肃杀的气氛。

杨震脑子里一片混乱。冷静之后,他仔细回想着自己荆州赴任以来每一天的点点滴滴,企图从中找出自己的疏忽大意,找出凶手的杀人目的和蛛丝马迹。

袁礼从这些天现场勘查的情况看,母女俩前后被害都是先奸后杀。表面上看,是有人对这寡妇母女起了歹心,是想实施强奸,强奸之后遭到反抗,凶手担心暴露,怕被告官,然后实施杀人,这就给人造成了一起情杀案的假象。但是,从两次验尸和对发案现场看,都没有发现死者反抗和搏斗的痕迹。这样的结果,除了说明凶手的作案手段非常高明以外,还可以说明凶手的目的并不是奸,而是杀,是在杀的过程中,实施了奸污。这就是案发现场没有发现死者反抗搏斗迹象的原因。

杨震踱步思忖着,在大堂里来回走了几圈。他说:“此案太蹊跷了!”

按常理,图谋强奸的人,不一定非要置受害者于死地,而这两起案件,都是既要杀了受害者,又要强奸受害者。

难道是仇杀?王灵的父亲是个县衙衙吏,已于两年前病故。据袁礼了解,王先生做事谨慎,为人淳朴善良,给街坊邻居不知做了多少好事,不可能惹下杀身之祸。王灵母女经营的缝补铺,据乡邻们说,母女俩为人乐善好施,热情好客,在做事上童叟无欺,而且还经常帮助穷苦人,给他们饭吃,给他们钱花,从未听说与谁结仇,这仇杀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那会不会是劫财?如果为了劫财杀人,为何店铺里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丢失?即便是劫财杀人,为什么要挖掉被害人乳房?割掉楚氏的头和王灵的舌头?如果没有深仇大恨,何以手段如此残忍,令人发指?

杨震一边分析着,一边排除着。分析到最后,杨震心里紧紧一缩,难道……

一个他不敢想的想法让他心头为之一震。

王灵姑娘被害,正好是自己让交出账本的当晚,这次王灵母亲被害,正好是自己要汉寿县开仓放粮的时候……这时间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

杨震心里似乎明白了,他认定这母女俩一定是受他连累而死的,凶手的目标不是那对母女,而是我杨震,确切地说,是我杨震荆州赈灾。我的做法让贪墨者惊慌害怕了,因为,查账也好,开仓放粮也好,可能会牵扯出一些未被知道的真相,甚至有更重要的人和事就有可能被牵连出来,所以,对手以为,制造了杀害王灵事件,荆州府必定会调集人力查办杀人案,那追究赈灾的事就会停止。

杨震忽地又想起了那天到店铺答谢王灵母女搭救之恩的时候,王灵母亲避开冯宝对他讲的那些话,如果楚氏所言属实,那樊闰与梁田之间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突然又想起来,那天从店铺出来时候,有一个陌生的背影匆匆从店铺墙边走过,那个背影既陌生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杨震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前后不到二十天,王灵母女二人相继遭到歹人奸杀,其中必有内情。

杨震越想越感觉问题严重复杂。他再次把县令梁田叫到当面,要求梁田限30日内破案,给死者一个交代。否则,不请奏朝廷,将梁田打入大牢治罪。

杨震的命令,让梁田顿时再次乱了方寸。他带仵作经现场验尸发现,前后两次凶杀案除了手段如出一辙外,再未发现有用的线索。

这个纨绔子弟梁田,虽然不懂大汉所有律法,虽然整天只知道玩弄女人,但牛寿告诉他的以及杨震几次教训他的新颁布的《大汉律法》,他不敢怠慢。新律法明确规定:州郡县官在命案发生的三十日之内,必须破案,如果在限期内不能破案,那州郡县官就要被革职治罪。

梁田想,父亲不知道给樊闰进贡了多少金银珠宝,才好不容易让自己当了这个汉寿县令。当年,梁田在他父亲给樊闰送了五百斤黄金后,樊闰给梁田从朝廷跑了一个县令。上任后,他也学着樊闰的办法定了个捞钱的标准,来填他父亲送钱的坑:亭长十万铢钱,乡长三十万铢钱,县衙吏员五十万铢钱,县丞则高达三百斤黄金。他手下的县丞牛寿就是给他进贡三百斤黄金后当上的。樊闰听到梁田的这些后大为恼火,心想,没想到这家伙的心比自己还黑,手比自己伸得还长。因此,一次次敲诈梁田,逼得梁田迫不得已,只好又一次次给樊闰进贡。虽然当了县令,从县丞、乡长、亭长,从老百姓那里搜刮了不少,但比起父亲给樊闰的进贡还差得远呢。再说,自己作威作福的日子还没有享受够。为了这些,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破釜沉舟地一搏。可是,他手里没有一点有用的线索,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毫无破案能力的梁田在县衙大堂内愁眉不展地苦苦地思索着。

接连发生的“连环奸杀王灵母女案”并没有把杨震吓住,杨震安排,一边督促梁田抓紧破案,另一方面,冒着杀头危险,坚决开仓放粮,却没有想到,粮仓打开后,杨震傻眼了,原来汉寿县的粮仓,全是空仓。

粮库的皇粮都哪里去了?这时,杨震又不得不开始追查粮仓皇粮的去向。杨震连日来被赈灾和破案两件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只恨自己没有分身术,恨不能不吃不喝不睡,只要能把赈灾粮食发放给灾民,只要能捉拿到杀人凶手,就是累病累伤也无妨。

想不到,很快,梁田这边的案件破解有了线索。

也许是上天要救梁田。正在梁田苦苦思索、一筹莫展之时,大约午后时间,也就是杨震急着赶赴乡下察看皇粮去向刚走没有多久的时间,在案发现场调查破案的县佐,匆匆跑回来报告梁田一个好消息。

县佐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气喘得说不出来话。

梁田急了:“什么好消息吗?你,你快说!”

县佐又喘了口气说:“有,有人……”

梁田急了:“哎呀,你快说!有,有人怎么啦?”

县佐说:“有,有人反映,看见大街当中的儒生张生一早在王家的‘缝补铺’门口敲门,敲了一会儿又走了。”

梁田得到这个好消息,感到这真是救命稻草。按他的推断,这个儒生张生肯定就是凶手,他一早敲门,是给人造成假象,他不知道屋里发生情杀案。这样一来,他就会借机被排除得远远的。想到这,梁田马上差人捉拿儒生张生。他喊着:“来人,速速捉拿儒生张生!”

不多久,几个衙役很快就将张生押到县衙。张生被从家里抓到县衙之后,没有被投入大牢,接着,梁田就直接在大堂升堂审案。随着“咚咚”衙棒的着地声和衙役“威武——”的喊声,案犯就被提到堂下。

“咣当”一声,坐在堂上的梁田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案犯张生,如实招来,你是怎样奸杀了王灵母女的?”

张生一惊,抬起头:“王灵母女被人奸杀?谁干的?”

梁田急于破案,又敲了一下警堂木说:“大胆刁犯,明明是你奸杀了王灵母女,竟敢蒙骗本县,转移视线,来啊,大刑伺候!”

张生一看县太爷一副凶神恶煞像,又一听县太爷拍着警堂木,又见周围各种刑具,没等打,浑身就像是筛糠一样,喊着:“大人,我没有杀人!我……”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梁田又喝令下面的衙役:“还愣着干什么?打!”

这时,衙役一拥而上,将张生按倒在地,棍棒齐下,打得张生嗷嗷直叫,但还是被打个不停。张生被严刑拷打之后,已经站不起来,被衙役拖着扔进牢狱。

这天深夜,武陵郡府后院的一间屋子里还亮着烛光。窗外一个黑影趴在那里偷听。只听从屋子里传出一个压低的愤愤的声音:“只让你教训一下她,然后把她藏匿起来,留着她还有用,谁让你把她杀了?蠢货!”

另一个低沉沉地说:“我已把那女人的头和白生生的乳房、臀肌割了带回来。”

屋里一阵沉寂。

第二天再被提取审讯时,一押进大堂,张生趴在地上生怕再挨打,吓得浑身哆嗦,口中嘟嘟囔囔着说:“人是小的杀的,小的情愿招供,求县太爷从轻发落……”

汉代地方州、郡、县长官集行政和司法于一身,权力很大,除“疑难案件”须呈报朝廷之外,一般案件都可自行处理,并握有死刑案件的处决权。

像张生这个连杀两人的杀人犯,按说县衙县令审理清后,判个“斩立决”,等不多长时间,张生就会被砍头命丧黄泉。可是,按前不久朝廷刚刚颁布的《大汉律法》规定,还须得上报郡府复审,州府核准。

这两天,杨震几人正好去县衙粮仓,查找粮仓皇粮去向,没有在县衙。

梁田审完后,拟好结案呈文,给张生判了个“斩立决”,然后,带着案卷,兴奋地乘着两驾马车,命衙役将张生随行押解到武陵郡府。

梁田到了武陵郡府,樊闰正和他属下的吏僚们下围棋下到热闹处,一听凶案已经告破,先是一惊,他不相信梁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凶案告破。他让陪他下围棋的吏僚们退下,当他尽快浏览了一遍结案呈文后,才松了一口气。

樊闰无视朝廷新颁布的律法,只看结案呈文和案卷,并不详查,更不再审。他看了案卷后,在上面涂涂写写,做了一番修改后,然后又让梁田重抄一份。

梁田一看改过的呈文和案卷,有些纳闷:一是呈文中增加了王灵母女生活放荡不羁,水性杨花,与多名男人纠缠不清的内容;二是案卷中增加了审案的内容。如问张生为什么要奸杀母女俩?张生回答,因为他想娶王灵为妻,母女俩嫌他太穷,拒绝了他,还嘲笑他;又问张生,用无血刀杀人的手段是谁教的,他回答,是自己从史书上看的;再问,无血刀是谁给的,现在在哪里?他回答,无血刀是从街上买的,杀了王灵母亲后,就扔到沅江里去了,等等。

梁田看了这些改动还在纳闷,樊闰就跟他讲:“你的结案呈文,太简单,你想能通过核准吗?不能。不要说到荆州府新刺史杨震那里过不了关,就是到本太守这里都过不了关。现在的审案重口供,须把案犯的口供录齐。譬如,骚婆子和她的骚女子的死因必须写上;再一个,就是现在断案,都是按《春秋决狱》断案,就是按《春秋》的‘礼仪之大宗’决案,这个张生作案的动因,作案的手段,作案的工具都必须写上。这个结案呈文只有这样写,才能通过。一看就是一个断案县令写的结案呈文。”

梁田一听樊闰的话,当下感激得恨不得爬到地上给樊闰磕头叫爹。

樊闰说:“别急着磕头,这个案情复杂着呢。你查案时,有没有了解都有哪些人在案发前,经常去王灵母女俩的‘缝补铺’?”

梁田疑惑了一会儿说:“对,县衙的人有人偷偷告诉我,说杨刺史几次出入王家店铺,有时是夜间去。哦,对对对。”梁田说着,嘴里吸溜着。

樊闰说:“所以,我说这娘儿俩生活放荡不羁,水性杨花,与多名男人纠缠不清是有根据的。”

梁田似解非解地点着头,目瞪口呆地听着樊闰的讲述。

就这样,梁田将这份修改过的结案呈文和案卷,吭吭哧哧重新抄写了一遍,重新盖上县令大印,交到上司樊闰的手中。接过这个结案呈文,樊闰看都不看,就在上面作审批云:“与原审相同,依律当斩,报荆州府审核。”然后盖上太守大印,这才按新颁布的《大汉律法》,又派衙役与梁田一起,将张生转解到还在汉寿县署理州务的杨震核准。

杨震从乡下回来,听说杀人案已破,几天来心理的压力顿时减轻。但当看了武陵郡府樊闰和汉寿县梁田报来的结案呈文,得知真凶原是一个儒生,很震惊,可当看完了全部案卷后,又沉默下来。不管怎样,杨震决定先提审案犯。

杨震坐在县衙堂上,张生在衙役一阵“威武——”声中再次被押到汉寿县衙大堂。杨震一看堂下的张生,不觉一惊:张生慈眉善目,一脸的善良,一脸的儒生气。他会是真凶?汉寿县“连环奸杀母女案”,凶手来无影去无踪,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王灵母亲楚氏被割了头,王灵被割了舌头,母女二人皆被挖掉乳房,割掉臀肌,而且案发现场没有血迹,没有搏斗挣扎痕迹,连睡在死者身边的亲人都毫无察觉,这种超绝功夫,显见不是一般的凶手,而像传说中的杀人高手。难道这真是张生所为?杨震禁不住在心中一再疑问。

但是,杨震审核问案,跪在地上的张生,看了堂上坐的杨震以及两旁一个个执杖的衙役,唯恐再受刑讯之苦,不打折扣做了回答,所供作案过程,与汉寿县和武陵郡所报呈文和案卷,丝毫不差。

杨震在核准张生杀人案时,他知道,在审讯中,犯人的口供是定罪量刑的主要依据。因此,一些官员,为了取得口供,便进行刑讯逼供,他们奉行“捶楚之下,何求而不得”的恶行,在酷刑之下,犯人很少有不胡说八道的。因此,他审核时,注意通过犯人来审核审判官员用没用刑。接着,杨震就又问到郡、县衙门用没有用大刑,回答是皆没有。其次,杨震又问两级的审讯三日后,是否又进行复审,回答是各进行了两次。而且,张生的整个回答不打折扣。

越是这样,杨震越是慎重。他除了审阅呈文案卷,提审案犯,还连夜通宵达旦专门翻查了《大汉律法》中关于“疑案呈报”与“录囚制度”的有关条款。《大汉律法》中写道:“疑案呈报”就是各地官府将疑难案件逐级上报,直至报送廷尉府审理,廷尉府不能决断的疑难案件,还要奏请皇上,召集大臣集体裁决。录囚制度就是皇帝、刺史、太守审录在押囚犯,检查下级府衙的缉捕、审判行为是否合律,是否有差错,以便平反冤案,及时审决案件的制度。

杨震知道,这些年来,由于一味推行仁政,倡导《春秋决狱》,各地到处出现了执法不严、荒疏甚至荒废大汉律法现象,以致造成吏治腐败,冤狱丛生。

而对张生杀人案,究竟是“疑难案件”,还是“一般案件”,杨震颇费心思。说是“疑难案件”吧,案件事实清楚,案犯供认不讳;说是“一般案件”吧,杨震总觉得张生不像是真凶。

按照《大汉律法》规定:疑案不报,地方主审官要受到责罚;非疑案上报,地方主审官同样要受到责罚。

由于案情重大,杨震想请教老师桓郁,但京城距荆州,远隔千里,无法亲见,写成书信,又难以表述清楚案情。他知道,如果按一般案件,同时,按朝廷刚刚颁布的《大汉律法》,他这个荆州的最高地方长官、张生杀人案的最终核准者,对案件的最终取决,负有生杀责任。

为慎重起见,杨震召梁田、樊闰到县衙大堂,进行复核。两人来后,杨震指出,根据他所掌握的王灵母女的为人,绝不是结案呈文所写的那样的人。不能为了急着结案,就往被害人身上泼脏水。因此,关于王灵母女人品那些话,必须删掉。另外,杨震问二人是否用刑?是否在审讯三日后复审。回答没有问题。

三日后,杨震再次复审,结果张生没有改口,一直承认是自己干的,其口供与三日前所述相同,并表示愿意认罪服法。这样,杨震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但杨震在叹惋张生聪明过人的才智的同时,仍不结案,他总觉得张生不像真凶。

这时,堂上堂下长久沉寂。杨震看了卷宗,看着堂下的张生,好久没有吭声。

最后,他说:“张生杀人一案,有些事实还不够清楚,还有待于进一步审理,加之眼下赈灾事急,就只能先判张生个‘斩监候’。”

樊闰和梁田得知杨震没有同意县、郡两级“斩立决”的判决,而是改判了个“斩监候”的消息,一下子坐卧不安。

之后,杨震全力开始“追赃赈灾”工作,追查粮仓皇粮去向,想不到,关键时刻,王密提供的一条线索,使杨震终于打开了荆州赈灾工作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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