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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推新政

杨震从身上掏出钱,让周广递给李四。

杨震说:“李四,你先回去好好养伤。近日本官就到你们黄县去。五天内听不到我传唤,你再来郡衙找我杨震。到时,你赔齐东家的牛钱,就从我这个月的俸禄中赔。”

李四一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新来的太守能替他赔钱,总在怀疑杨震是不是在变着法子打发自己,就说:“大人,你的钱我不能要,我还是要大人为我做主。”

杨震说:“不是给你,是借给你,你得给我写借条,还得摁手印,等你把官司打赢了,再还我。相信我,会把官司给你打赢的。”

李四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磕头,在借条上画押摁手印。

从未见过这般断案的太守,堂上堂下衙役们盯着杨震,都惊奇得不知所措了。

杨震已经在公堂上夸下了海口要在五日内断完这桩荒唐案,所以就顾不得一路劳累,只是匆匆洗漱了一下,安顿了安顿,第二天就换上那身素袍,乘着马车带着周广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黄县衙门。

昨天就听闻新来的太守杨震要来黄县,县令陆原一早就通告县衙一干衙役到了县衙大堂等待着。杨震在荆州追赃赈灾,早已传遍大汉各地,都知道那个杨震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有敬的,有怕的,有恨的。又听说杨震被停职回京复命,没想到眨眼工夫被调任东莱,这来东莱的第一天就碰上了李四这个刁民。若不是这个李四在郡府死缠烂打地闹事,怎么会把杨震引到黄县。杨震这一来,对黄县是福是祸,陆原心里真是没底。

看到杨震一行乘着马车这么快就到了县衙,陆原一干衙役慌忙迎接上去,但见杨震的这身打扮,没有一点儿太守的官相和官派,有的只是一介夫子的儒生气,对传说中对杨震的敬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原慢吞吞地道:“不知太守大人驾到,黄县县令陆原有失远迎。大人在荆州的政绩,早有耳闻,真是久仰久仰,敬佩敬佩。”

杨震开门见山地说:“本官今天来黄县有两件事,一是体察民情,二是调查审理李四被殴打一案,李四已上告东莱郡府,我想听听案情的原委。”

陆原咽了口唾沫,伸了伸脖子说:“李四放牛,撞入人家汪家花园,糟蹋人家名贵的花草,汪家家丁打死了牛,又打伤了李四……”

没等陆原说完,杨震打断他道:“慢!陆县令,到底是李四放牛,还是李四收拾耕具不慎,耕牛撞入汪家花园?”

陆原眨了眨眼睛,好像在想,说:“哦哦,是李四收拾耕具不慎,牛撞入汪家花园。”

杨震摆摆手说:“好!好!清楚了。那陆大人是如何判的?”

陆原心里已经开始发慌了:“回大人,本县以《大汉律法》判案。耕牛撞入花园,糟蹋了花园名贵花草,损坏人家财物,应当照价赔偿,自古天经地义。”

杨震点点头说:“对。继续往下说。”

陆原更加紧张地说:“正因为这些,耕牛撞入花园被打是应该的,李四管牛不牢被打……”

杨震接着说:“也是应该的,对吗?还有呢?”

看着杨震步步紧逼,陆原开始慌乱了:“李、李四赔偿汪、汪家花草也是天经地义的。”

杨震紧紧盯着陆原的眼睛说:“应该赔偿多少?”

陆原赶紧低下头说:“本官断定赔偿一、一千铢钱。”

杨震脸色铁青,厉声问道:“陆大人,我问你,这是依据《大汉律法》的哪一条?”

陆原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说:“人家的花草可是名贵花草……”

杨震“啪”地一拍案几说:“简直是糊涂官!”

陆原小声嘟囔着说:“那、那也不能说、说李四有理……”

杨震用手指着陆原的鼻子说:“陆县令,你是百姓的父母官,你为百姓想过没有?其一,李四犯错不属有意;其二,即使牛误撞花园踩踏花草,也不应该将牛打死;其三,即使李四管牛不牢,也不应该被殴打;其四,即使赔偿花草,哪里有赔偿一千铢钱的道理?其五,即使牛踩踏了那点儿花草,也不应该把人家一家人养命的土地霸占据为己有。你知道,土地和牛是庄稼人的命根子……”

陆原知道问题严重,赶忙跪下说:“杨、杨大人,我,下官错了!下官错了!”

杨震盯着陆原说:“你有没有受汪家贿赂?徇私枉法?”

陆原一愣说:“大、大人在上,下、下官不敢。”

杨震哼了一声说:“一个乡民一年收入才有多少?再名贵的花草能比人、土地和牛值钱?陆大人,你既然知道错,本官就命你重新升堂!本官要看着你审理。”

陆原一看大事不好,连忙摆手说:“大、大人,下官着实不敢。”

杨震冷笑一声说:“你心里没鬼为何不敢?那好,本官就借用县衙大堂,来升堂重审,你在堂下陪审。”

陆原一看杨震真的要坐堂亲审,赶忙走到杨震面前小声讨好地说:“这……下官不得不把实情告诉大人,这汪豹是京城洛阳一个大官的外甥,这恐怕……”陆原低声嘀嘀咕咕地把汪家的前前后后说了好一会儿。

周广厉声说道:“恐怕什么?你徇私枉法,还有什么可说的?”

杨震大喊一声说:“《大汉律法》上对君王下对庶民,大开衙门,公审此案!”

杨震一到东莱,听了陆原的述说,得知东莱第一豪强恶霸汪虎、汪豹兄弟,通过巧取豪夺、横征暴敛,兼并占有上千亩土地和几十个织染坊,郡县地方官吏畏惧其势力及背后的靠山,奈何不得,致使无数乡民百姓丢失土地、流离失所、无以为生、乞讨流浪。杨震得知这些,决定好好惩治惩治汪家兄弟。

这时,跟在身后的郡丞东明也好言相劝说:“大人,你真要动汪家?大人你有所不知,汪家兄弟有在京城做官的舅舅做靠山,做保护,惹不得。多年来,汪家兄弟倚仗舅舅在京城的权势,欺行霸市,抢男霸女,抢夺民田民宅,专门玩横,无人敢惹。前些年曾有太守想治一治汪家兄弟,结果还没动,就落了个卷铺盖走人的下场。自此以后,凡来的太守都是听之任之,犯不着与汪家及靠山作对,引火烧身,自毁前程。”

杨震却说:“我不相信他汪家兄弟和背后的舅父能有多大的能耐,如果我真为民做不了主,还不如不出仕,在关西学馆教我的书。”

杨震要陆原贴出告示,告知乡民百姓,公开审理“李四牛踩花园”一案。听说新来的太守亲自公审恶霸汪豹,十里八乡的百姓早早就将县衙栅栏外围得水泄不通。

大堂之下,陆原跪在中央,一边跪着李四,另一边一个高大威武的青年人站着不跪,怒目堂上。

杨震一敲惊堂木问:“堂下站的是何人?”

威武青年耸了耸肩说:“乡绅汪豹。”

杨震问:“乡绅汪豹?为何不跪?”

汪豹说:“我身为皇亲国戚,何以要在一个县衙下跪?”

杨震问:“你是什么皇亲国戚?”

汪豹说:“我们汪家七八十年前就是汉光武帝的国舅。”

杨震说:“既就是你是皇亲国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你既没有封侯,更没有封王,还没有袭爵,仅凭一个汪姓,就断定祖先是国舅,不怕天下人耻笑?你口里称的是乡绅,气派耍的是皇贵。你仗势欺人,私设公堂,殴人重伤,目无我《大汉律法》,实属一个刁民,还不跪下!”

汪豹语塞,但还高傲地仰起头说:“哼,皇亲国戚,怎会向一个县衙下跪?”

杨震说:“一个小小的县衙,是替朝廷办差,是替皇上理政,你跪的不是县衙,你跪的《大汉律法》,跪的是皇上。”

汪豹还是不跪。

杨震一看汪豹果真凶蛮,心想,不杀杀他的威风这东莱以后还怎么治理?随即大喊一声说:“周郎、衙役,将这个冒充皇亲国戚的刁民杖责二十,棍棒伺候!”

“是!”周广、衙役如狼似虎地扑过去将汪豹按倒,汪豹来不及挣扎,就被一棒接一棒打着:“一十,十五……”

公堂里,被掌杖声和“哎呀!哎呀!……”的叫喊声占满了。

一会儿工夫,汪豹被打得匍匐在地,爬不起来。

杨震看了看堂下匍匐着的汪豹,大声问道:“堂下人犯,别人怕得你,老夫却不怕你,招还是不招?”

趴在地上的汪豹挣扎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我的家丁打了李四,杀了他的牛,占了他的地,小民知错了,小民愿赔他的牛钱、看病钱,退回他的地……”

杨震转身对主薄说:“让汪豹画押,五日内送到东莱郡府。退堂。”

木栏外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既解恨又痛快。

谁都知道,汪豹的舅舅在京城洛阳做大官。于是,杨震秉公执法杖打恶霸的事,被乡民们描述得绘声绘色,一时间十里八乡迅速传遍。

杨震审理完李四的一桩诉讼官司,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就乘着马车带着周广、冯宝去位于潍坊的青州府衙,拜会上司青州刺史法雄。

法雄一见面就说:“关西大儒,你怎么跑到青州这个鬼地方来了?”

一句话说得杨震无言以对。

法雄赶紧解释道:“听说太后准备让杨大人留在朝中做京官,大人坚辞不肯,要做地方官。地方官有什么好的?本官到这五年了,几次想挪走,甚至想进朝廷做京官,一直苦于无人提携,无人举荐。这地方就不是人待的。”

原来,青州连年天灾人祸不断,民不聊生,土地兼并严重,大多土地集中在恶霸豪强手中,没有土地的乡民,要么落草为寇,要么成为流民,到处流荡,少数有土地的乡民,年年要遭受天灾,不是蝗灾,就是冰雹,特别是每年一次或几次台风带来的风灾。最后归结为“闹人灾”。

法雄说:“你的前任那个老太守,多次给朝廷提出辞官,都被好言相劝留任,再不来人,他可能就病死、老死在任上了。”他说着,叹了一口气。

杨震也叹着气,他忧国忧民,无限忧虑。

杨震是北方人,他想,比起荆州,这里与关西几乎在东西一条线上,更加接近潼乡的地理环境。当年西门豹到邺地治邺,他打算像西门豹一样,了解水土,体察民情,治理东莱的自然灾害,以劝课农桑为重,促使地方百姓发展农耕,充盈国库,富足百姓。

杨震早年丧父,小时候靠母亲纺线、织麻布、编麻鞋,到潼乡集市上摆摊喊卖,一铢钱一铢钱地攒钱供兄弟俩读书。杨震稍微大点儿后,与弟弟从后山打柴,到潼乡集市上去卖,维持家庭生活。因此,他深深理解百姓的疾苦。杨震想,既然走上仕途之路,就要解救李四以及东莱众多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你这回算是摸了老虎屁股了,”法雄说,“那个汪豹还是个小老虎,他的兄长汪虎才是大老虎,兄弟俩一虎一豹,不光在东莱,就是在青州,也是一霸。你到东莱上任的第一天,就责罚了汪豹,以后,官府都不得安宁了。那汪家欺民霸田的事多了,那算不了什么,多少太守和刺史奈何不得他们,谁如果想动他们,先看汪家在洛阳的舅舅高兴不高兴,看你头上的官帽还要不要。”

原来,汪虎、汪豹的舅舅,就是在京城任洛阳尹(相当于洛阳市长)的江京。这汪家兄弟俩,依仗舅舅,在东莱甚至青州为虎作伥,横行乡里,无恶不作。

汉时实行盐、铁专营,从生产到销售全都由官府控制。汪家兄弟与一个官商“监盐从事”官商勾结,在渤海湾一带合伙经营食盐生意,由于有他舅舅罩着,没有人敢惹。兄弟俩不几年就挣足了钱。

汪家兄弟既是东莱的首富,也是东莱的首恶。多年来,东莱的社会秩序混乱,大案要案时有发生,这些案犯杀人越货、烧杀抢掠十分猖獗。州郡县衙每每查案捉凶,案犯便藏匿到汪家庄园,衙役捕役连门都进不了,更别说捉拿凶犯。这样一来,不少大案要案都成了不了了之的案子。从此,官员们普遍不作为。

杨震对法雄说:“汪家兄弟干了这么多违法乱纪、危害百姓的坏事,像这样十恶不赦的恶霸不除,东莱的社会秩序如何得以安宁?如果不除,我们又如何向东莱百姓交代?”

法雄笑着摇摇头。杨震愤愤地说:“难道就没有王法了?”

法雄说:“王法?以后你就知道了。”

原来,在东莱普遍流行着一句俚语:“王法对豪强汪家来说是不管用的。”

杨震说:“我在路上,看到不少流民,一路也看到不少荒地。我看可以动员没有土地的流民‘改荒植粮,改荒植麻’,先使这些乡民有饭吃,有衣穿。”

法雄说:“土地归朝廷所有,再说,即使垦荒,连粮种都没有,咋办?”

杨震说:“下官临行前,太后不是让朝廷下诏令了吗?想办法赈济东部。怎么,朝廷的诏令法大人还没有接到?”

杨震临行前,邓太后已经恩准,把朝廷各项开支缩小节俭下来的钱物,用于东部二十八郡国赈灾济贫。

法雄说:“朝廷的诏令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到州府。再说了,太后即使有想法,也未必能做到。这些年,朝廷即使筹集到赈灾钱粮,不是被户曹有些人扣下了,就是被大司农府有些人扣下了,不知道都肥了谁。”

杨震说:“法大人,咱们联名向朝廷上一道奏章,给朝廷把这里的情况陈奏一下,恳请朝廷允许乡民‘改荒植粮,改荒植麻’,大人觉得如何?”

早闻这关西夫子学问人品不凡,今天又与杨震一席交谈,法雄十分赞赏杨震对东莱的分析和设想,也体察到了一介夫子志高心远的境界和淡泊明志的追求。这样的贤才,太后岂能让他隐没在乡间学馆?

法雄说:“既然杨大人有信心,咱们就一起上奏章。”

杨震从青州回来,路过黄县李四家的河东村,他便与一行人到路边的老农家歇歇脚,随便聊聊田稼农桑之事。坐在这黄土垒墙、毛草盖顶、透风漏雨的茅屋里,农夫村妇们怀里搂着光腚娃娃,说起赋税之重和徭役之苦,个个说个没完。

汉朝自景帝以后,一直实行“三十税一”制度,即按收入的百分之三收税。表面看来,百姓的负担并不重,但由于朝廷常以灾害、战乱和修建皇宫、驰道、皇陵工程等名义随时增税,地方官吏又借机巧立名目,强取豪夺,使广大百姓的负担实际上达到了“十收五税”。此外,老百姓还要交“人丁税”,每人每年一百二十铢钱,生了孩子要交“添口税”,每个孩子二十三铢钱。同时,汉律规定,每个成年男人每年必须服兵役一个月,兵器行装干粮自备,加上路途遥远,往来几个月的生活盘缠,家中耕作和生活都受到很大损失。

说起这些事情,农夫们愤懑有加,农妇们垂泪不止。杨震听到这里,就说些劝慰的话,顺手从身上摸出几十铢钱留下来以表心意。

杨震从青州回来后,就开始到各县了解民情。

一天,天下起雨,快黑的时候,杨震一行人又来到黄县河东村看望李四。

一个漆黑漏雨的房子里,一节几近烧干的松树枝,微弱的火苗不停跳跃闪烁,随时都可能熄灭。

杨震与周广、冯宝坐在李四家那张破烂的蒲席上,环顾四周,家徒四壁。跟李四聊了半个晚上,李四说的话,印证了青州刺史法雄说的那些,这里的土地都被地主豪强占有,多数乡民没有土地,除了落草为寇的和出外流浪,就是给这些地主打长工,或者到地主的织染坊做工,辛苦一年,工钱被地主恶霸以各种理由克扣,到头来全部收入还是不能养活全家。

连着多日,杨震走遍了东莱十三个县,看到东莱一带的百姓,土地丢失,徭役赋税沉重,乡民常年与饥饿和贫穷抗争。如此下去,地主豪强势必会加速土地兼并,而广大乡民将面临破产,流离失所。他把到各县了解、调查、察看到的情况,记录了厚厚的几沓本子,回到郡府,反复看着,琢磨着,研究着。

乡民靠土地为生,一个乡民手中没有自己的土地,仅靠给地主打长工,那日子永远也富裕不了,只会祖祖辈辈一穷二白。而地主豪强们,兼并霸占大片土地,以低廉的工价雇用乡民,剥削克扣,巧取豪夺,用乡民的血汗肥了自家的良田,世世代代尽享荣华富贵。

杨震出身于乡民之家,知道土地对乡民意味着什么。看到东莱乡民百姓,由于各种原因丢失了土地,民不聊生,杨震不禁仰天长叹。时不时吟诵屈原的“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这句名言。

杨震在东莱上奏朝廷:“东莱一带,土地兼并之风十分严重,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贫苦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不得不卖身为奴,贫富分化日趋严重,农耕生产日渐凋敝,土地丢失状况愈演愈烈,民生之状况令人担忧,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卖身为奴的人,主人又随意欺凌、卖卖,甚至不跟官府打个招呼就可自行处死,其境况之悲惨,闻者皆唏嘘。臣在东莱将推行‘改荒植粮,改荒植麻’新政,争取做到人人有田耕,有衣穿,有饭吃。建议朝廷研究制定相关法规,从而推行一套‘均贫富,扶贫弱”的国策。”

几天后,朝廷关于赈济东部二十八郡国的诏令下达到郡府。

杨震迅速召集东莱各县县令,在郡府议事。

议事室的正墙上,挂有一条幅:“官为民之仆。”

议事会上,杨震先告知了朝廷下发的诏令,接着说:“连日来,本官走访察看了各县乡民的生活,所到之处,民不聊生,令人心痛。都说东莱位于黄河下游平原,土地肥美,但乡民们却忍饥挨饿,家徒四壁。郡府根据朝廷的诏令,定下赈济无以为生的家庭。特困、孤弱家庭每人六斛谷;贞节义妇每人十斛谷。甄别赈济门庭,推崇高尚德行,打击恶霸豪强家族。”

接着,他把自己到东莱后,看到东莱的现状,所萌发的设想和盘托出:“这些天本官想了很多,乡民只有有了土地,使他们自耕自给,发展农耕,并且减轻赋税,他们的吃饭穿衣才能得到真正保证。郡府已有一个初步打算,借鉴光武帝的做法,把荒地分给贫困的乡民,准备推行……”

正在这个时候,朝廷差人又送来了新的诏令。

杨震急忙展开浏览,看完后,说道:“朝廷又下了一道诏令,太好了。本官当着各位大人宣读一下:皇太后诏:‘诏令禀贷受灾无经济来源百姓,允许无田百姓开垦荒地,三年后再纳税;其渔采山林池泽,无须纳税;将鸿池借与贫民,可以在其中捕鱼;广成苑可租给贫民垦植开辟,郡国公田借予贫民垦种度荒。……’”

广成苑是西汉时期建于河南汝州临汝镇西北的一个皇家游乐宫苑,是将广成泽辟为狩猎游乐的“皇家禁地”。宫苑中的山、水、林、竹、鸟、兽、虫、鱼,堪称天然猎场。

原来,杨震和法雄联名把东莱土地兼并现象严重,无田流民众多的情况上奏朝廷,想不到朝廷这么快就有回应了。

听到此,县令们个个高兴,称颂朝廷体察天下民心。

杨震也高兴地说:“本官刚刚说到郡府准备推行一项新政,叫‘改荒植粮,改荒植麻’。就是把能种的、能利用的荒地按块划分给没有田地、到处流浪的乡民,让这些乡民们根据土地性质合理利用荒地,能种植粮食的种粮食,不能种粮食的,可以种麻。粮食自种自给,麻自纺自织做成衣、鞋等,一些留给自己用,多余的由郡府以合理价格收购,上交朝廷,得了钱的乡民,既可以维持日常的开销,还可以弥补粮食的不足。今天本官把东莱十三县的父母官请来,就是想让大家议议,献计献策。”

杨震话音一落,县令们纷纷赞成:“好主意啊!杨大人已经替下面想到了。”

杨震看大家的情绪,心里宽慰许多:“父母官,父母官,老百姓把咱们当父母,朝廷把咱们当作他们的执行官。咱们是先做父母后做官,如果当不好百姓的父母,又怎能当好朝廷的官?”

有个县令喊着说:“杨大人,你是太守,你说咋办,我们就咋办。”

杨震说:“各县尽快把朝廷的诏令告示出去,动员流民回乡,尽快恢复农耕生产,垦荒植粮,垦荒植麻。虽然错过了播种时间,郡府将差人到朝廷找大司农府,调拨苞谷种和麻种,抓紧时间,争取尽快种上秋庄稼,秋季收获一季苞谷、麻。郡府将奖励垦荒成绩突出的县乡亭官员,处罚辖区内田畴荒芜严重的官员。”

县令们正准备起身,杨震又道:“还有一事,差点儿忘了,就是动员落草为寇的乡民‘脱匪’的事,你们在告示中,特别要把这一点提到。只要这些为匪的乡民‘脱匪’,同样划分荒地。”

郡府议事会后,杨震推行的“改荒植粮,改荒植麻”新政在东莱各县得到乡民百姓的大力称赞和拥护,特别是那些流浪在外的流民,得知朝廷诏令,纷纷返乡回村,按照乡亭划分的地段,开垦荒地。有了自己的土地,一时间,沟坡道旁,到处是面带笑容开荒种地的乡民,这片土地上,出现了少有的热闹景象。

杨震到黄县现场察看,看到这些,心里自然也高兴,但一到晚上,他不由自己,就牵挂着荆州那边:王密把那个喊冤案审清了吗?杀害王灵母女的真凶抓到了吗?张生的冤屈昭雪了吗?

而在荆州,不久之后,樊闰觉得张生的案子可以结案了。他让金武拟了一个给朝廷的奏章,内容主要是张生的案子以“斩立决”维持原判。折子中写道:“‘汉寿县连环奸杀母女案’中案犯张生,无冤喊冤,通过县、郡、州三级数月数堂重审,通过不少人证呈堂做证,证明张生即是发生在汉寿县连环情杀案之真凶。请朝廷明察、裁决。”

奏章拟好后,稍通《大汉律法》的金武这时才忽然想到,依照《大汉律法》规定,像这种出现喊冤的案子,向朝廷奏报,须先有县衙的重审结果奏报,然后才是郡府、州府的复审结果奏报。于是,他把这一切禀报了樊闰。

樊闰听了禀报,就让金武到汉寿县见王密出具重审结果奏报。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没有想到,汉寿县令王密,出具的重审结果奏报是:“张生法场喊冤,经本官数次上堂重审,证明张生确属冤枉,应无罪释放,方显《大汉律法》之威严。”

王密接着说:“到眼下,在本官所审理的张生喊冤案中,所有证据都证明张生是冤枉的,因此,本官作为一个县令的职责和良心,坚持张生无罪。”

金武很快把这一情况汇报给樊闰,樊闰怒火冲天,他没有想到王密到了现在,竟然还是坚持张生无罪。这下,他才感到,虽然他采取手段把对手杨震挤出荆州,贬了职,但是,杨震的死党王密还仍然是个绊脚石。想到此,他把牙咬得咯咯响。

王密坚持“张生无罪”,弄得一个不可一世的荆州刺史樊闰一时间一筹莫展。

后来,樊闰经过反复思考,认为,解决“张生喊冤案”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把王密弄走。王密是被杨震举荐做了汉寿县令的,王密是秉承杨震的思想来重审此案的,不想办法把王密这个人弄走,这个案子最后还是不能结案,而且自己以后在荆州也很难坐稳。他在思考着如何把王密弄走的办法。

金武得知樊闰的想法后,担心樊闰弄不走王密。樊闰的鼻子哼了哼,说:“一个荆州刺史杨震都被本官挤走了,一个小小的县令王密算得了什么!”

之后,樊闰暗中指示金武,给朝廷上了一道奏状,弹劾王密担任汉寿县令,目无上级衙门,冒犯上司,做事恣意妄为,请求朝廷罢免王密汉寿县令一职。果然,朝廷真的批准了金武的奏折。

朝廷批奏下达后,樊闰派金武带朝廷宣旨官到汉寿县衙宣旨。圣旨中只说革去王密汉寿县县令一职,到京复命。其他什么也没有说。

王密接到圣旨,一时沉默。只是,王密没有立即离开汉寿,他不吃不喝,不睡觉。一个晚上,他从屋里走到县衙院子,又从院子走进屋里,循环往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直到天明。最后,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连家都没有回,就去京城朝廷复命,至于朝廷是调他去那个地方上任,或者说是被罢官免职,他无从知道。

傍晚,太后议事宫,静悄悄的,几个宫女轻脚慢步走来忙去点着宫灯。邓太后还在忙着批阅奏章。

邓骘兴冲冲进来说:“参见太后!太后,东莱又有好消息了!”

邓太后抬起头面露喜色问:“什么好消息?卿兄免礼,快快说起来说话。”

邓骘高兴地说:“杨大人在东莱,按照朝廷诏令,落实他推出的那个新政‘改荒植粮,改荒植麻’,流民们纷纷返乡回村,开垦荒地,东莱秩序很快就稳定了。杨大人上奏朝廷,请求大司农府解决谷种和麻种,还想尽快下种,今年收获秋庄稼。”

邓太后兴奋地打断邓骘说:“此举真乃明智之举。后汉开国之初,为了富民,先皇光武帝下令返还乡民土地,才使大汉一直兴盛。如今杨震提出‘改荒植粮,改荒植麻’,是先皇富民精神的延续啊!”

邓骘说:“是啊,这样一来,东莱的老百姓不光能解决吃饭、穿衣问题,还能发展副业。”

邓太后使劲点点头说:“先生不愧为明臣、能臣,哀家相信,这样才智双全的人才,不论走到哪里都能推陈出新,建功立业啊,好,好!尽快传哀家懿旨,请大司农府,赈给青州谷种、麻种。”

邓骘高兴地匆匆出去。刚才,太后和邓骘对杨震赞不绝口,一旁站着的樊丰脸色阴沉。这时,太后问樊丰,皇上这几天在干什么。樊丰回答,自然是在读书。

可是,下午在御书房中的安帝,心思并没有在书中。安帝处在情窦初开之际,长乐宫、后宫掖庭,有近百个宫娥侍女服侍他的起居、饮食、读书、游玩和练习骑马剑术等。安帝跟这些少女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总觉得没有一个宫女,让他称心如意,这时,他就想伯荣。上次,安帝与伯荣在御书房偷偷摸摸享受鱼水之欢之后的多天,伯荣的笑靥和提裙飞奔的倩影总在安帝眼前晃动。安帝终于按捺不住,几次求樊丰说,想见见伯荣。

这晚,在樊丰的安排下,安帝利用夜间改换行装,往樊丰为他们幽会安排的地方走。前面有两个宦官提着瓜皮灯笼,后面跟着中常侍樊丰和两个宫中侍卫,趁着夜色,秘密出宫。到了洛阳京城郊外的一座宅院门外,樊丰让车夫、几个宦官和侍卫在门外候着守护,安帝则悄悄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

屋子里,伯荣宽衣解带,松散着秀发,坐在床前发呆,满脸愁容,眼含幽怨,越发迷人。伯荣听到有人进门,回头一看是安帝,草草系了一下带子,提着裙裾奔过来,安帝看着伯荣飞奔的风姿和袅娜的体态,魂当下都丢了。其实,安帝一进门,他身上的香味随之飘进屋里,伯荣已经闻到了。欲火焚心的安帝一边叫着“荣儿”,一边急急脱掉外黑内红的长披风,疯了一般抱起伯荣滚在一起。

一番云雨过后,安帝捧着伯荣的脸亲昵地说:“荣儿,这么长时间为何不进宫来看朕?想死朕了,害得朕夜不能寐,只得偷偷摸摸跑来与你幽会。”

伯荣倒在安帝的怀里嘤嘤哭着说:“皇上如此深爱阿荣,阿荣岂能是那无情之人。阿荣朝思暮想着皇上,恨不能变成鸟儿飞进宫中夜夜陪伴皇上。可是,太后她……阿荣惧怕太后威严,岂敢毁了自己又连累皇上。”说着,哭得更加伤心了,让安帝心疼不已。

听伯荣一番话语,安帝把伯荣搂得更紧,也更加迁怒于太后,说:“荣儿别急,朕设法尽快亲政,等朕亲了政,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光明正大地迎你进宫,封荣姐为妃,为皇后,永远陪在朕的身边。”

伯荣听罢,娇羞地躲进床帐里说:“皇上夜晚出宫当心有人看见。”

安帝指指门外说:“有樊丰呢,这个老东西巴不得朕天天往你这来呢,朕和荣儿高兴了,就不管他和阿母了,他就可以放胆地与阿母说笑打闹了。唉,朕虽然贵为皇上,好多事也是身不由己,朕出宫一次也不容易,这还得由樊丰安排呢。现在,不光要防太后,还要防朕身边的侍女和宦官,他们个个都是太后的耳目。”

伯荣摸着、用脸磨蹭着安帝的脸庞说:“阿荣体恤皇上的难处,阿荣就在这儿日日夜夜等待皇上。皇上,今晚能不能不回宫啊?皇上一走,不知何日才能见到皇上,今晚就留下来吧,阿荣想永远伺候皇上。”

安帝已经被伯荣的娇羞可爱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让伯荣做自己的后妃,说:“朕依你,今晚朕就让你为朕侍寝。”

两人就这样搂抱着睡了一晚。

次日天不亮,安帝在樊丰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告别伯荣悄悄回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一大早,安帝带着侍从宦官,慌慌忙忙乘着六羊车匆匆赶到永安宫,向太后请安。

邓太后为了大汉江山社稷,殚精竭虑,通宵达旦地批阅奏章,到现在还没有合眼呢。

“皇儿,昨夜没有睡好吧?怎么脸色不好?”邓太后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看着安帝的脸,安帝一下子惊慌起来。

“回母后,儿臣昨、昨晚看前朝司马迁的《史记》,看得晚了。”

看着安帝慌张的神态,太后没有答话,随即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樊丰。

樊丰有些惊慌。

邓太后说:“就剩下这一份了,哀家看完也得休息会儿。”她说毕,又叮嘱安帝用功,就让安帝回去,然后仍继续低头批阅那最后一份奏章。

听了太后的话,安帝稀里糊涂地说了句:“谨遵母后懿旨。”然后又带着侍从宦官,乘着六羊车心情忐忑不安地离开永安宫,返回长乐宫。路过御花园时,所有的嫔妃宫女宦官拜服于地,齐声问安,而安帝全然不知。

早饭后,太后听到亲信说了安帝夜间偷出宫的事情,非常生气。特别是忽然闻知安帝喜好女色,过于贪玩,不以国家社稷为重,凤颜大怒,无不担忧地叹道:“这样下去,将来怎么接掌天下,怎样做黎民百姓的国君啊?”

于是,她召来班昭商量。

安帝十八岁以后,考虑到皇上渐进青春期和婚配期,太后采纳班昭建议,根据《五经》之说,在光武帝刘秀、太后邓绥及孔子的后裔和居住在京城的王公贵族中,广择德才兼备、容貌端秀的女子,为皇上选配皇后和嫔妃。

班昭说,按《周礼》之说,天子应有十二个妻妾以合十二月的历法,象征每月临幸一个,如此才能广生皇子,继承大统。太后将此项事项交由班昭与长乐少府负责选后。两人不辞辛苦,经过层层推荐和选拔,共选出了十二女子,供皇上以广继嗣。遴选国母是关系国家命运大事,邓太后非常重视,并自主持,对选出的十二女子进行了严格面试,在考察容貌时,对十二女子的脸型、肤色、腰围、腿长、身条、胖瘦等进行了详细的测量;除了考察容貌、举止、风度、礼仪外,重点还问了一些有关《四书五经》、大汉历史常识的一些问题。经过三轮考察淘汰,最后确定兵曹尚书、步兵校尉阎章的孙女,长水校尉、北宜春侯阎畅之女阎姬为皇后。

太后绝不允许一般女子迷惑安帝,她为安帝选了一个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的女子做皇后,太后觉得只有这样的女人做皇后才是大汉的幸事。

杨震知道,前汉末年,土地兼并之风愈演愈烈,最后导致大批乡民失去土地沦为奴隶,使得无数百姓民不聊生。于是,杨震决定推行“双改”新政,但是他的新政触动了大豪强的既得利益,很快就遭到了这些人的激烈反对。

在洛阳城的洛阳尹府衙的会客厅,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京官正在烦闷,他身穿黄色宽袍大袖官袍,足穿一双奇特的官靴。他的领边袖口都镶着边,腰间的绅带上,挂有玉制的饰物。留着八字胡,中等身材,头戴官帽。他就是洛阳尹江京。

此刻,江京正在心烦,原来他正在为争取晋升一个朝廷京官烦心着。小外甥汪豹来到了府上。汪豹兄弟俩原本是一介武夫,有勇无谋,这些年全凭舅舅江京罩着。杨震到东莱,因为“李四牛踩花园”一案,汪豹受到责罚,不但挨了打,受了罚,还退回了李四的那几亩地,威风扫地,第三天就到京城给舅舅做了报告。当时,江京叫他先回东莱,他考虑考虑对付杨震的办法。汪豹一走,他为了自己进升的事情,还没有顾上考虑怎么对付杨震,这汪豹又来了。

一进门,汪豹看不出舅舅情绪低落,便高喉咙大嗓门喊了起来:“舅舅,你看咋办?杨震又在东莱推行‘双改’新政,刚一开始,原来在咱织染坊做工和咱庄园种地的那些乡民们,好多都纷纷退出来去开荒种地,咱那些地也没有人种了,织机也没人干,眼看要停了……”

“汪家是皇亲国戚,你就任那杨震当着众人的面杖打?你还有脸来见我?出了事不赶紧想办法,你那脑子是干啥用的?你收拾前几任太守的损招都哪去了?蠢货!找你兄,兄弟俩好好商量商量。他杨震想在东莱坐住镇,没门!”

汪豹经过江京的责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江京还在骂着:“杨震这个老东西,在荆州,向朝廷弹劾樊闰,差点革了樊闰太守的职务,引得朝野议论纷纷。最后被樊闰灰溜溜赶出了荆州,如今又到东莱拿我的外甥开刀做样。”江京想着,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一定要想办法以牙还牙,让这个老东西知道知道我江京的厉害。

汪豹的哥哥汪虎,这段时间,正好在渤海湾高丽半岛上游玩。在高丽国,他一天换一个高丽女郎,在渤海玩。东莱发生的汪家责罚事情,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汪豹带着委屈来,又遭舅舅一顿臭骂,心里对杨震又恨又气,他眼睛一转,想出一个坏主意说:“等哥哥回来后,想办法抢东莱郡府,灭了杨震。”

江京先愣了一下,然后拍着汪豹的肩膀恶狠狠地说:“好主意!在荆州,樊闰把杨震赶出荆州,在东莱,本官要让杨震死无全尸!”

汪豹回到黄县,躺在家中的太师椅上喝着热茶哼着小曲,得意扬扬。

管家乐颠颠地跑过来附身在汪豹耳旁说:“老爷,还不断有人退出织染坊。”

汪豹欠了欠身子说:“别急,你看着,他们将来种的庄稼叫蝗虫一吃,他们没有办法了,还得求我这个乡绅。到时,他们想回厂子,都不要他们了。真想回来?行,都收下,但工钱减半,还要签下卖身契约。”

管家巴结地呵呵笑着说:“呵呵,还是小少爷高明啊!”

已经是农历的七月中旬。

东莱城外细雨蒙蒙,滋润着新开垦的荒地。

杨震正在城门洞避雨,一边看着夏季的雨水,一边急切地等待朝廷的消息。因为返乡回村的不少流民,已经开垦了不少荒地。这时,忽见郡丞东明在雨中兴奋地跑进来说:“大人,大司农府调拨的苞谷种、麻种,随后就到。”

杨震一拍巴掌,高兴地说:“好!这几天,正好下了雨,天一晴,就叫各县来领种子,抓紧时机,趁早下种,不可误了下种时机。”

“遵命!”东明兴高采烈地领了命。

天晴后,朝廷赈济的苞谷种和麻种很快就发到各乡亭的乡民手中。乡民们根据各自地质情况,有的种上苞谷,有的种上麻。

这年的雨水也好,种子下到地里后,又下了两场雨,苞谷苗、麻苗一露头,就像竹园的竹笋那样“呼、呼”往上蹿,不几天,就蹿到膝盖那么高。

正是嫩绿的苞谷苗长到齐膝高、麻苗长到一两尺高的时候,郡府突然接到黄县来报,说满天遍野的蝗虫,遮天蔽日,飞到庄稼地,开始蚕食苞谷苗和麻苗。人们都万分惊恐,因为,东莱多年闹蝗灾,蝗虫过处,庄稼被吃得一片空。再闹蝗灾,一家人辛辛苦苦多日开出的荒地,种下的庄稼,就会被蝗虫吃光。

杨震接到来报,赶紧派人到各县动员乡民捕杀蝗虫。他亲自带人到黄县,组织乡民驱赶消灭蝗虫。

“蝗虫来啦——蝗虫来啦——”

一声接连一声紧急的呼喊,乡民们顾不得停歇,奔走呼叫。

“老天爷呀,难道你也是个势利眼吗?你咋就不可怜可怜穷人啊,你咋就欺咱穷苦人呢——”

黄县野外的荒地前,乡民们捶胸顿足,一片哀号……

杨震教给他们消灭蝗虫的方法,他要乡民们不要害怕。他在书中看过,蝗虫追火,但又怕火。他让乡民们在地头挖上壕沟,晚上点上火堆,蝗虫见到火光,纷纷成群飞向火堆,大部分就会被火烧死,没有死的,乡民们再用土把它们埋掉。

乡民们拿起铁锨锄头,按照杨震的办法,纷纷赶往新开垦的田间地头,男女老少齐上阵,挖沟开槽。到了晚上,又都纷纷在沟槽点上火堆。果然,蝗虫飞来,一只只像飞蛾扑火,自行灭亡。没有被烧死的,乡民们纷纷举起铁锨挖土埋掉。

就这样,一场无法躲避的蝗灾,被杨震带领东莱百姓,消灭得所剩无几。一场即将出现的灾难灾荒顺利度过。那些新开垦荒地的乡民们欢呼雀跃。

这一年,东莱一带再没有闹过蝗灾。

开垦新荒地的乡民们,收获了这年的秋庄稼。而且,秋收后,杨震又从朝廷的大司农府借来了小麦种,乡民们又都纷纷种上小麦。

第二年,刚一开春,乡民们纷纷下地给小麦锄草,盼望着新一年夏季粮食小麦的丰收。

东莱处于黄河下游的平原地区,因为地势平坦,每年夏季的风都比较大,又因为临近东海,容易发生台风。这年夏季的五月,成熟的麦子,眼看就要收割了,杨震的心一天比一天紧,因为他一直担心着今年的台风。

突然,一天早上,他凭感觉,似乎觉得,东南风有些强劲,他预感今年的台风来得早,就让郡府尽快告知各县,不等小麦完全成熟,就开始动镰收割。有些人不理解,嚷嚷着说,麦粒还不够饱满,收下的小麦,一经太阳晒,就瘪了。

杨震说:“不抓紧收割,台风一刮就来不及了。瘪一点儿,总比风刮到地里强。”

果然,风越刮越紧。听从劝说的乡民把麦子收到了打麦场里,虽然还没有碾打,但是,总算从地里收回来了。

台风刮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不听劝说的那些乡民们到地里一看,傻了,因为麦粒都被阵阵台风刮得落在地里,他们哭都没有眼泪。

看着那些不听劝说,受了风灾的乡民们一个个哭天喊地,杨震决定,第二年春天,一开春,就通知各县,动员乡民植树造林。乡民们都在说:“过去的太守,有谁这样关心乡民的生活?杨大人真是爱民如子难得的好官。”

第三年开春,东莱各县,按照杨震的指示,在各乡亭的地界和各县的地界处,动员乡民们植树造林。杨震要求,以县为一体,以乡亭为一体,造一圈圈防风林带,长远治理台风对沿海各县的袭击。

树苗植好后,喜活耐旱的杨树和柳树,一年多时间,就都纷纷长成了一道道防风林带,挡住了风沙,阻止了台风,使东莱乡民百姓躲过了一场场风灾。

连着三年,青州一带几乎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那些占有少数土地的乡民百姓已经过上有吃有穿的日子,而那些当初流浪在外、后来纷纷返乡回村,在朝廷诏令和杨震推行的“改荒植粮,改荒植麻”新政下,也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

然而,一系列棘手问题摆在杨震面前,使得杨震愁眉不展。

首先是,朝廷的赋税年年完不成。原因一是少数有土地的乡民农户只能上缴少数,二是那些返乡回村的流民朝廷同意免交三年赋税,三是占有大量土地的恶霸豪强隐瞒地亩数量,少缴或抗缴赋税。其次是不少郡府、县衙时不时遭到恶霸豪强冲击和平原盗匪抢劫,其中有个县令就在晚间被杀。究其原因有二,一是恶霸豪强对官府推行“两改”新政不满,致使乡民百姓纷纷返乡回村,他们兼并霸占的土地无人耕种,开办的织染坊无人打工;二是盗匪帮伙中落草为寇的那部分乡民,认为贪官污吏与恶霸豪强互相勾结,掠夺了他们的土地。最后是落草为寇的那部分乡民,被盗匪头目牢牢控制在山林海湾,而他们的妻儿老小,仍然沿街乞讨,生活无着。

各种问题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一个一个开始缠绕着杨震,让他不得安宁。

“杨大人,朝廷的催粮官还在后堂候着。”这时,郡丞东明来催杨震。

杨震回头说:“告知他们,我就到。”

东莱郡府大堂后堂,朝廷的催粮官已等候杨震多时。

杨震推行的“两改”新政,深受东莱百姓赞成,可是,朝廷赋税年年难以完成,这让杨震无法给朝廷交差。最可恨的是那些霸占兼并着大片土地开着染织坊的地主豪强们,平日里财大气粗,横行乡里,可是当官府收缴税赋的时候,他们却以冰灾风灾、蝗虫肆虐、颗粒无收等种种借口变着法子偷税漏税,或抗交或少交。据说,往年的东莱郡府,欺弱怕强,对下威逼百姓,对恶霸豪强,则巴结讨好,结果一年的赋税还是完成不到一半。而今,杨震不可能采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杨震一见催粮官就抱拳致歉说:“让大人久等,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几个催粮官中,一个年轻的说:“久等是小,完不成赋税是大。杨大人,你也不想想,收缴不上赋税,国库入不敷出,大汉如何发展壮大,如何抵御外侵?”

杨震说:“这些道理本官都懂,请各位大人再容本官半年,等今年秋收后,把这几年拖欠的一并交上。”

送走了催粮官,杨震开始了连日的调研,他不是到乡下走访乡民,就是钻在郡府翻看书简,然后苦思冥想。

有什么好办法既能不给百姓们增加负担,又能让地主大户们找不到抗税的借口,还能完成朝廷下派的赋税?

杨震想了几天,反复地翻看着到东莱的这些日子里他下乡体察民情时所做的记录,认真地分析着里面的问题,苦思冥想,终于,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从那厚厚的“民情记录”中跳跃出来:“清田查户”。

杨震经过多日的思考,不光对收缴赋税问题想出了办法,而且对解决东莱面前的困境,有了一个统筹考虑,他决定从三方面着手:一是在东莱普遍进行一次清田查户,然后按人头和田亩收税;二是严惩恶霸豪强,归还掠夺的乡民土地;三是瓦解削弱盗匪势力,从而消灭盗匪力量,给乡民百姓创造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这样做,以期遏制贫苦百姓到处流亡现象,严格制止富豪大户掠夺土地现象。

杨震把郡丞东明、周广等人叫到郡府大堂,说出自己的想法。

“什么叫‘清田查户’?”东明听杨震说出这个词,大为不解。

杨震解释说:“就是清查田亩的数量与人口数量,其一,能限制豪强地主继续兼并土地和奴役人口数量,其二,便于朝廷州郡征收赋税和征发徭役。”

周广一拍巴掌,说:“真是个好办法!”

东明说:“不过,在全东莱郡开展‘清田查户’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说不定困难重重啊。”

周广说:“没有困难,要我们这些食朝廷俸禄的人干什么?”

杨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肯定有很多困难,我打算用一年时间完成。”

东明赞成地直点头说:“一年时间,好。”

杨震说:“每一个新政的推行都不会很容易,因为新政总会影响到一些人的利益,那咱们就要看看影响的是谁的利益。如果影响的是老百姓的利益,那肯定不行,因为老百姓是大汉江山社稷的根基。如果影响到的是一小部分人的利益,那就要坚持推行。我看,新政就先从黄县开始试行,一旦可行,就在全郡普遍推行。”

周广说:“这样甚好。”

杨震对主簿说:“下令各县,重新编造‘版籍’,把各县的户口、土地情况先登记造册,为后边‘清田查户’做准备。”

杨震提出的“清田查户”新政从黄县开始推行。

县令陆原一听又一个新政从黄县开始,就心存抵触。他不清楚杨震为何总盯着黄县不放,啥难事都要先从黄县开始。唉,都怪自己先前没有把李四被打的官司处理好,这才惹得杨震从上任第一天开始就对黄县县衙有了偏见。陆原听说过杨震在荆州严惩贪官的事,难道这次来是想让自己成为第二个梁田?

陆原越想越怕,越怕越是有鬼。这不,正想着,杨震突然带着人就来到了县衙大堂。杨震二话不说,先问陆原编造‘版籍’、人口、土地登记、造册情况。陆原支支吾吾回答不出,因为他准备敷衍杨震的这一决策。

陆原一听,赶紧讨好地说:“大人的吩咐,下官一定照办!”

杨震表情严肃地说:“陆大人,黄县的清田查户就由你亲自督办,全县各乡各亭各户一个都不能漏,每户土地多少,良田多少,人丁多少,都要仔细登记造册,尤其是那些大户,还请陆大人认真仔细核实才是,这次再有疏忽,本官新账旧账一起算。”

陆原鸡啄米似的使劲点着头说:“是是是,大人放心,陆某一定认真督办。”

第二天,陆原就带着十几个衙役到乡间清田查户。他先来到河东村,第一个去的就是李四家。陆原站在李四家门口,命令衙役丈量房屋田舍。

李四看着不对,就嚷嚷着说:“陆大人,咋能把我家的房舍都丈量了,我家房舍里落又种不成粮食,咋能算作田亩?”

陆原指着李四的鼻子说:“李四,你说的没错,按说房舍不能算田亩,但是,是杨大人要求这样丈量的,所有土地不管房舍或是田园都得算上地亩。照你说,那大户人家的庄院游园就都不算了?那样的话那些大户人家还不高兴死了。”

李四一听是杨大人让这么丈量的,觉得也有道理,那地主家的房舍里落那么多,那么大,如果不算地亩不是便宜了他们?虽然心里觉得吃亏,但也说不出不让丈量的理由,就由着他们丈量。

陆原忙了一天,回到县衙已是夜晚。跟那些个穷乡民们唠叨了一整天,这会儿陆原也累了,刚想上炕睡觉,就听见有人悄悄敲门,原来是县里一个开染坊的孙姓大户,因为长得瘦小,机灵,擅长算计,人送绰号“猴儿孙”。

“猴儿孙”进门不说话,只把一个枕盒大小的盒子放在陆原面前。

陆原打开盒子,见是满满一盒各式珠宝,连忙合上盖子生气地说:“你这是何意?贿赂本官是要治罪的。”

“猴儿孙”歪着嘴嘿嘿笑着说:“看大人说的,小的哪有那胆量贿赂大人。小的只是看着陆大人为黄县百姓操劳,心里感激涕零,不知如何表达。这几日大人走乡串户丈量田亩实在是辛苦,能有这样的父母官真的是黄县人的福分哪,今日有心孝敬大人,还请大人笑纳,万万不要推辞。”

陆原一听也就默不作声了。

“猴儿孙”看陆原不吭声,心里就有了数,说:“大人,听说那个杨震来东莱搞什么‘清田查户’,不光要查田亩,还要丈量房舍、里落,我们的庄院都是住着家人和家丁的,又没种粮食,给我们算作地亩,不太公平吧?这个杨震,听说把荆州搞得一团糟,这又跑东莱祸害咱们,唉,大人在这种人手下做事也难哪。”

陆原听这一席话,心里舒服,说:“唉,知道本官不易就行。丈量房舍里落,是本大人亲自督查的,那老夫子又不盯着,怕啥?该松该紧本大人心里有数,你就不要多操心了。”

“陆大人才真正是我们的父母官啊!”“猴儿孙”一听陆原的话,赶紧竖起大拇指,那脸上堆的笑容就跟没馅的包子似的,全是褶子。

第二天,陆原带领那几个衙役又忙了整整几天,才丈量完一个亭的土地,刚刚准备收工回去,就见有人过来悄声给他说了几句话。陆原打发走了那几个衙役,就跟着那个人走了。

进了汪家阔气的厅堂,陆原看见条案上已经摆满了上等佳肴。陆原是汪家常客,自然也不客气,坐下来就问:“大掌柜的咋啦,这么长时间,咋不见大掌柜的?”

汪豹说:“去外地了。”

陆原说:“大掌柜的豪爽,我就喜欢和大掌柜的一块喝酒。”

汪豹端起一樽酒递给陆原说:“李四那事,让陆大人受牵连了,小的一直有心给大人道个歉,无奈新官上任,一把火接着一把火烧,看大人忙得没有喘息的时间,也担心大人与小的常来往会让杨震不悦,影响大人前程,所以,一直不敢面见大人。今日见大人亲自到亭里去落实清田查户,知道大人十分辛苦,小的特备薄酒一席,给大人解解乏。等我兄长回来后,再好好招待大人一番。”

于是,两人各端起酒樽相碰。

陆原痛快地喝下那樽酒说:“咱们有多年的交情,不用说这些客套话。”

汪豹连忙又给陆原敬上一樽酒说:“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陆大人真不愧是有情有义之人。”说着,从柜子抽屉摸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递给陆原,然后贴着陆原的耳朵神秘地说:“宫里的奇货。”

陆原客气地推辞了几下,也不好意思当面打开,便接过来装进自己的口袋。

汪豹又给陆原敬上一樽酒说:“听说那个杨震又出了新花样,要弄啥清田查户?清啥田?查啥户?在荆州整的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来这又整我们这些个大户,我看他就是见不得人家锅里有肉。哼,在荆州弄了半截,被朝廷削了职,我看这次也弄不了多久,说不定哪天就又被朝廷削职了。陆大人,朝廷有人盯着他杨震呢,说不定哪天他就灰不溜秋地滚蛋了。一个外乡人,在咱们这指手画脚,你说他能长久吗?”

一连十几樽下肚,陆原舌头都有点儿打不过弯了,他不停地摸摸口袋里的那个“皇宫奇货”,心里明白汪豹的心思,便结结巴巴地说:“管那个老夫子清不清,查不查的,这黄县是咱的,那就是咱说了算。你那些个土地啊庄园啊,谁能量得过来呢,你就自己写个底子交给我,我让衙役照你写的抄上就成,你还以为我真能到府上来丈量吗?呵呵,汪老弟,有朝一日本官有为难之事,还想请老弟朝里的舅父大人照应哩。”

“那是,那是,陆大人客气,这是啥事嘛,小事。其实,我舅舅早就知道你陆大人给我们汪家可是帮了不少忙了。陆、陆大人,实话告诉你、你吧,那些田地,那些织染坊,都、都是我舅舅的,我们兄弟俩,只是给他看家护院哩……”

两个人都喝高了,说着心里话,碰酒樽时,“叮叮当当”急忙碰不到一起。

沆瀣一气的陆原和汪豹高兴得过了头,就在他们狼狈为奸暗中做手脚后不久,一道道诉状,把他们的恶行上诉到了“杨夫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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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记得他却忘了该多痛苦,花倾颜记了秦初云三生三世,每次重逢于他而言都是初相识。明明他曾将自己捧在手心千秋万世,如今却让她为他的新嫁娘缝制嫁衣。难道他就真的忘了曾今许给她的承诺了吗?
  • 冷情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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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债子偿,麦落落原本平静的生活因为父亲的过错而天翻地覆,卫鸿长着一张让无数人疯狂的脸,确是不折不扣的冷血,可是为什么这个冷血动物慢慢的变成小狼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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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梦一觉二十年,睁眼时间尚未变。蝶做周庄飞横渡,临兵斗者列在前。从忍者世界归来,掀起异能界的风雨,为读者展现出那些不为人知的世界。异能就在你身边。如有雷同,纯属虚构。如有不符,纯属瞎掰。谢绝跨市、跨省、跨国以及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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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这就是一个学渣努(被)力(逼)刷题,走上成为学霸之路的励(心)志(酸)故事(血泪史)萌萌哒系统君:“叮!亲爱的宿主,你离下一级只有五百道数学奥赛题了哟,刚把爹~”文珺:“喂!别乱加前缀好么!还有,数学奥赛题什么鬼啊!掀桌信不信!”不开心的系统君:“叮!由于宿主侮辱系统,追加升级要求:五百道理科综合题。呵呵呵”文珺:“系统君,我错了,我错了!求放过,嘤嘤嘤。”嘚瑟的系统君:“请宿主加油。呵呵呵”文珺:“混……混,浑然天成。”系统:“叮!宿主学会成语:浑然天成,请解释意思。”文珺:“……woc!”本文有男主(数学学霸一只哟),1v1,sc,虽然更得慢(准高三伤不起!)但会更完的(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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