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之后,秋天来的很快,就算是皇宫,怕是没几日也要变成一遍光秃秃了。
涣凉夕一闲下来就想去涣予澈那儿看看,可是自宫宴之后,女皇似乎不打算让她闲下来,日日派去学子监的老女人,讲一堆兵书瘫在她眼前。就涣凉夕这脾气,早不知道急眼多少次,每每学子监的先生都被涣凉夕的低压吓得冷汗连连,硬着头皮搬出女皇这尊大佛才算作罢。
等涣凉夕跑去和女皇质问得来的却是:“我自然明白你心思不在朝堂,可是日日纵着你在后宫也不好交代。何况,长韵宫更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长韵宫是涣予澈和涣未含的居所,涣予澈在东殿,涣未含在西殿。涣悟月说这话自然是知道了今日涣凉夕和涣予澈走的太过亲近,这两个孩子的事,她多少看出来些,也明白涣予澈的心思,但她再宠爱涣凉夕,这毕竟是有悖人伦的事,她不能允许。先前她想制止的时候,落吟秋便出现了。如今这落吟秋又是奸细,生怕此时涣予澈和涣凉夕太过亲近。
涣凉夕明白女皇意有所指,碰了一鼻子灰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学习这事她可没屈服。那学傅一来,她就装病,要不就是翻墙。只是翻了墙她也没地方去,竟有些羡慕宫外设府的涣未锦和涣成玉。
这天,清晨还艳阳郎朗,伴着秋风,好不爽快,到了午后措不及防的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就是这样阴恻恻的天气,那学傅竟然也来找她麻烦,得到阑珊殿望风的侍卫禀报,正在亨茶的涣凉夕差点没抓住茶盏,匆忙的从窗户就翻了出去,竟连纸伞都没来得及拿。
涣凉夕躲在窗檐下听到月婵的声音响起:“见过学傅大人。”,这偌大的皇宫竟不知能躲去哪里。虽然她很想去涣予澈那里,但是想必只要她一去涣予澈身边的人和涣未含就回去女皇那里打小报告,此情此景她居然有种凄凉无助质感。
暗骂一句“该死!”匆忙向落吟秋的住处闪去,落吟秋喜静,住的也比较偏僻,虽然是阑珊殿内的别院,但是和主殿也是有些距离。
等涣凉夕匆忙躲进他的屋子时,身上已经湿了大半。落吟秋正在缝补着什么,看到她一愣,竟不知说什么,似乎重阳之后,好些日子不见她了。
涣凉夕拧着袖子上的水,不悦道:“看什么看,好看吗?”
鲜少有她这么狼狈的时候,再加上她不怎么想看见落吟秋,导致她今天心情实在很不好。落吟秋回过神来,取来赶紧的长帕,正欲替她擦拭,涣凉夕微微一躲,避开了他的动作,似是故意忽略他哀怨的眼神,拿过帕子,自己草草的擦着。
“雨天也不知道撑把伞么?”落吟秋道
“来的匆忙。”
涣凉夕冻得不清,瑟缩着走进内室,却没看见该有的炭盆,落吟秋看着涣凉夕的动作解释道:“这才初秋。我又耐寒,还没生炭。”
“那你就吩咐人现在生起来!像个冰窖一样!”说这话时几乎是喊出来的,她已经很烦躁了。
落吟秋紧抿着嘴巴低下头,转身出了内室,就看见到门外瞌睡偷闲,以至于连跑进来人都没注意到的小厮,伸手赏了一记暴栗,小厮惊醒:“啊,公子。”
“春生,快去生炭盆,还有备下沐浴的热水。”
春生慌忙撑起伞,去同别的宫人准备,心下还疑惑,落公子去年都是到了十一月份才生炭盆的。
片刻,春生就领着宫人进了内室,刚撂下炭盆就看见湿漉漉的涣凉夕,心下喜然,殿下总算来了。不自觉多看了涣凉夕好几眼。
等一屋子人走个干净,落吟秋:“我着人备下了热水,殿下暖合过来就去沐浴吧。”
话说一半凉夕已经钻进澡盆中了,神情这才放松。落吟秋皱眉,怎的衣服也不脱。
冲候在门口的春生喊道:“春生,快去主殿取套殿下的衣物。”
涣凉夕急急制止道:“别!我是溜出来的,你这一去那老学傅就知道我在哪了。”
“那殿下总不能一直穿着湿衣服。”
“穿你的。”
落吟秋不自觉脑补出她穿着自己衣服的样子,面上一红。取来一套自己的衣服放在一旁。
涣凉夕差人来来回回添了几次热水,等木盆快满了才脱了湿衣服出来。穿衣服时无意看见落吟秋匆忙背过身的样子,那模样,倒有几分可爱,正巧这时春生要撩帘进来送姜汤,落吟秋急急的堵在门口“进来做什么?快出去”
春生尴尬的放下撂帘的手,看着落吟秋脸红红的,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落吟秋,站在那儿做什么?”身后传来了涣凉夕的声音,落吟秋正犹豫要不要转过头时已经听见继而传来的动静。
只见涣凉夕已经换好他的衣服,正裹着榻子上的毯子,蜷缩的蹲在软塌,时不时手伸向炭盆想汲取更多的温度。
“很冷吗?”落吟秋看她这样子不禁问道。
“嗯”
“那我让他们再加几块儿炭。”
“不用了,已经够多了。”
见她这么说,搓手的动作确实没停下来,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那我去给你煮完姜汤吧。”
说完落吟秋已经撩帘出去,涣凉夕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还是没来得及说,其实她。。。不喜欢姜汤。
紧了紧身上的毯子,低头嗅嗅自己的袖子,一股梅花的香味侵入她的鼻腔,嗯...他的衣服好香,是他该有的味道,不自觉的多闻了几下,心下对落吟秋的印象好了几分。瞥见桌子上落吟秋没缝补完的绣品,好像是红色的?她不喜欢红色,他亦然不是,印象里他总是一身青衫或是一身白衣,鲜少有别的颜色。那这是给谁绣的?思索着,脑袋却变得不那么清醒,变的涨涨的。身上也是,虚软无力,连呼吸都有些吃力。分明炭盆和毯子的温度已经很暖合了,可她就是觉得感觉身在冰窖一般。
涣凉夕不知此时她的脸已经绯红,嘴唇却是苍白的像纸。
本来抱膝蹲坐在榻子上,身形一晃就瘫在软榻上。
落吟秋刚进来就看见她像蝴蝶一样,缓缓倒下,心中瞬时一紧,似乎她就要陨落一般,手上的姜汤径直扔在地上,踱步榻前“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