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关之下的火光,驱散了一部分区域的大雾,镇山河在城关之上,看到敌人关内营地里乱成一片,士兵忙着四处找水,逍遥团为首的几个将领,面对熊熊大火也是束手无策。
他一面指令关外御林军团,等着战歌、疾风两个团的兵力全部登上城关之后,打开城门他们作为第二进攻梯队,随时接管战场。
“老高,抓住机会,再杀他们一阵。”他果断地说。
“嗯,杀一阵!”老高点着头,说时,向身边的将士使了使眼色。
战歌离石、龙少、佛壕白马、佛壕小鲜肉等人,立即会意,将手中绳索一端抛下,然后翻身索降。
一时间,城关之上,无数士兵利用绳索,借着大雾的掩护,纷纷索降到城关之下,跟随镇山河和老高突入敌营,一阵猛攻。
逍遥团的将领虽然也是骁勇善战的精锐,但是士气低落的他们怎么抵挡得住镇山河的虎狼之师!再加上他们的士兵很多都放了兵器去找水源灭火,根本就没办法抵抗。
就这样,大军一连攻破敌人三座营寨,所到之处一片哀嚎。
数小时后,大雾被烈日驱散,敌人后部营寨的援军蜂拥而至,死死地截住厮杀,大军才无法继续突破,但是敌人三个营寨已经被我方占据,至此,包括石邑城关、关前三座营寨在内,都已经纳归我方所有,缴获敌人许多兵器辎重,俘虏了近万敌兵。可谓大胜。
镇山河命停止进攻,转为坚守,御林军作为前部,固守与敌人对阵的第一个营寨;令疾风团负责修补加固营寨;令战歌团负责抚恤收编战俘,以补充我方战损。
最初,绝大部分的战俘是不愿意接受收编的,老高也明白,他们心中还有念想,再者,他们大部分是本土士兵,让他们拿起兵器转身打自己的人,这是很难做到的。因此,老高为了这事,特地来跟镇山河商议对策。
“把他们都关起来,等我们灭了小明的国,摧毁他们的政权,完全掌控他们的部落,到那时候,我不信他们不愿意接受收编。”镇山河说道。
“当然这是一贯的做法,但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别的路线。”老高说。
“你有办法?快说说。”
“这个方案,需要很大的魄力才能做。”
“魄力,咱最不缺的就是魄力,不是吗?”
“是,那我直说了——把他们放回去,给他们说清楚两件事:回去之后要么解甲归田(下野),要么下次在战场上再被俘虏,无条件接受收编、要么就战死。”
“把他们都放回去?这我可是没想过。”
“三国时代,诸葛亮曾对孟获部落七纵七擒,为的就是彻底征服他们,而后果然达到了目的。”
“没错,诸葛亮做到了,但是诸葛亮当初兵力远在孟获之上,况且精锐程度也是如此,他才有把握这么做;现在我方三个团兵力,扣除战损的上万士兵,其实在兵力上,远远处于劣势,所以我拿不定你说的这个方案。”
“那就来霸道的,开战时让他们冲前面,我们在后面拿刀枪指着。”
“不可能,此非仁者之道、智者之所取也!”镇山河立即否定了他这个提议。
“我也只是说说,这两个方案无非两个极端。”
“行,放他们回去!就按照你说的,跟他们约定,要么解甲归田,要么再次被俘虏时要么无条件接受收编或者战死。”镇山河立即做了决定。
“是,我立即去办。”
傍晚时分,老高指令全体战俘列队,然后站在台上,大声地说:“全体战俘你们听好了,待会我就会放你们回去,但我把条件说在前面!”
老高说道这里,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台下那近万名战俘,已经止不住炸开了锅地讨论。
战歌离石“噌”地抽出佩剑,一剑把台前木柱砍成两截,喝道:“谁再敢妄语,我叫你似这跟木头,身首两段!”
台下顿时肃静无声。
“我放你们回去,有条件,第一:要么解甲归田,要么,下次战场相见再被俘虏,则无条件接受收编,否则就战死。”
老高说完,场下又是一阵沉默。
忽然,有个小将大喊道:“将军如此深明大义,我等感激不尽!”
他起了这个头,其他将士也纷纷表示感激。
“那就好,大丈夫一言九鼎,反悔的都是懦夫,不配上战场!”
老高说完,示意岁月组织他们列队往前阵第一个营寨走去。
然而最后,还剩下好些战俘原地不动。
老高等人十分困惑,指令他们到跟前来集合,问道:
“怎么,你们为什么不走?”
士兵们支支吾吾,最后有个小校沮丧地说:“走就没必要走了,回去除了解甲归田,就一个结果:要么被俘,要么战死。”
另外一个接着道:“回去跟着那帮窝囊打,除了送死、被俘,还能有什么结果?”
又一个愤愤不平地说:“这不简直就是耻辱吗?”
“那你们又不肯接受收编,又不愿回去,怎么打算?”
“任从将军发落。”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们,我军中也不差那点粮食,你们只管吃好喝好,我们也来个约定:如果我打赢了你家主上,灭了他的国,你们就接受我的收编;万一我不敌,被打退,输掉战争,那就放你们回去,这样可好了?”
“将军真是仗义!我等佩服!只可惜,只可恨,我们部落就没有像将军这样的真英雄!”
“言重了,你们回营去休息。”
“是。”
老高望着这群士兵往回走,心中感慨万千。
话说这边,战歌岁月一行,押着那些即将要释放回去的战俘,来到了前阵第一营寨,五虎过来接着,有些不解。
岁月跟他说明了用意,五虎点了点头,命令大开寨门,放战俘回去。
再来说敌人营寨这边,逍遥团的精锐镇守前阵第一营寨,从中午到现在,两边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这其中有任何一方做出动作,另一方也必定会立即回应,真可谓剑拔弩张千钧一发,就等那引爆的导火索点燃。
这时候,突然看到五虎这边大开营寨,顿时紧张起来,呼喝士兵准备战斗,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家被俘的将士,正在徒步走出来,往自家营寨走回来,他的第一反应是愣住了,压根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走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很快就在两个营寨之间的空地上站满了。
“将军,敌人把我们释放了。”
“就这样把你们放回来?”
“是的。”
“没搞什么阴谋诡计?”
“没有,快让我们回归组织吧。”
“等等,等着。”
小明原来还没回到营寨,因此大权都落在为首的几个将领身上。
“我怎么觉得对面在使诈?”
“我也觉得,怎么可能会这么好,把我们的人放回来?”
“但是不管怎样,先接他们回来吧,总不能这样晾着不接。”
“不能那么粗心大意啊,我怀疑这帮士兵,肯定是被敌人收买了,现在回来,就是为了在我们身边安插眼线,就像埋地雷那样,到时候里应外合攻击我们后方。”
逍遥团的将领们七嘴八舌,争论了很久,但最终,不得已只能先把人接回来,暂时安置到后方,严密监视。
于是这八九千的士兵,就被安置到后方营寨,并且被严密监控起来,令这些士兵大惑不解,当然,他们也不傻,很快他们就明白他们被怀疑了,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们万般悔恨啊,早知道这样为什么要回来!
可是无奈,现在他们过着被监视的日子,还不如当初被俘的时候自在!这时候,他们很多人开始愤怒,想要反抗起义,但是无奈手无寸铁,怎么反抗?
于是他们想到了老高说的条件之一“下野”,然而,当它们向逍遥团的将领提出,想要下野的时候,就遭到了断然拒绝!没有任何理由!
这下好了,这一帮士兵,活生生地被逼成了“被收买的内应”,他们私下约定,只要老高的军队打到营寨这里,立即揭竿而起反戈一击,矛头就是逍遥团,没错,他们被逍遥团的骄横跋扈受够了,而这件事情又火上浇油,成了他们反戈的最直接原因。
镇山河这边顺利拿下城关,还连破三座营寨,可谓大获全胜,但是,由于那近万战俘不愿意接受收编,放了回去,因此,兵员补给上就几乎断了。
虽然他前几天已经书信,发给镇守雁门关的战歌沉默,希望他能够多少,尽快调拨一批生力军来支援,到现在,按照日程来算,如果有生力军可以支援,也应该快到了。
但是到现在没动静,让他拿捏不定。
此时,老高来到营帐,看到他在发愁。
“玄素。”——没人的时候,私下老高都是这么叫他。
“老高,你来的正好。”
“嗯,你怎么愁眉不展,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刚打胜仗吗?”
“战俘不愿入编,兵员难以补充啊,现在进一步深入敌人大本营,敌人抵抗会越来越激烈的。”
“沉默没给你回书信吗?”
镇山河摇了摇头。
“看来是挺难的。”
“嗯,五虎前阵如何?”
“我刚才也去看了,两边高度戒备对峙状态,随时开战。”
“五虎也辛苦了,这几天一直不分昼夜组织佯攻,我待会去前阵替换他。”
“不,你别去,我刚才说要替换他,他不肯,说要厮杀,好几天没厮杀了。”
“如此也好,此战,我方战损几何?”
“不过一千,大部分都是轻伤,很快可以重返战场。”
“也不知道主宰那边,西河城战况如何了,信使总是那么慢。”
“应该不差吧,否则,多少该有些消息,毕竟坏消息总是比好消息传得更快。”
“但愿如此,西河城守备不完善,距离帝权倾部落的地盘又近,距离我方大后方又远,诸多劣势,不好说。”
“这倒也是,但是目前操心也是没办法的,咱先计策好咱这边。”
二人又在营帐里商议了一下午,直至天黑。
夜深,卫兵来报,城关之外有一支军队突如其来,不知敌我。
镇山河一个激灵,立即披甲出营,领着亲卫火速上城关来。
城关外火光一片,一支军队已在关前列阵,为首一将,一身白铠甲,十分醒目。
“城下将军半夜来到,不知有何贵干?”镇山河先声夺人。
“敢问城上这位将军,可是临江阁的副帅镇山河?”那人回话。
嗯?镇山河心中惊疑,此人怎会得知自己名号?此时,老高也已经闻讯赶来,身后领着一班猛将准备厮杀。
“正是在下,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来此有何指教?”
那人立即下了马,往前几步,拱手作揖:
“将军阁下,在下徐州人士,名号戴雨农,得知将军在此和逍遥小明厮杀,特地来援,愿归纳将军麾下,听候差遣。”
镇山河听罢,十分惊讶,和老高对望一眼,老高点了点头。
“戴雨农将军,如此投诚,在下不胜感激!请问将军有几许兵马可以助我?”
“回将军,我部号称尖刀小队,目前有骁将七人,士兵八千余,我现在只领了前部五百人来,怕惊扰了将军,因此不敢造次,后部还在三里之外,专等将军答复。”
“如此甚好!但此时已是深夜,我关内营寨已经十分拥挤,前阵又与敌军对峙,怕是不方便开门迎接将军进关。”
“将军不妨,既然将军不弃,愿意接纳我等,我这就去呼唤我部前来,在此驻扎,随时听候将军差遣!”
“那就有劳戴雨农将军了!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我半夜冒昧唐突,将军不责怪我,已经是莫大胸怀,我这就去安排,明天再和将军报告具体事宜。”
“将军请便!”
“遵命。”
于是,戴雨农领着兵马,转身离去。
“有些摸不着头脑,老高,你看此人,像是敌人里外夹击而来的援军吗?还是真的来投诚的?”
“不好判断。”
“按我说,对面既然先来打招呼,再去召唤兵马,从这一点来看,应该是投诚。”身边老黎阳说道。
“反过来想,对面先是假装来投诚,然后得到我方信任之后,这样有机会靠近我的城关,等我们在里面和敌人打起来,他们就能近距离发起攻击,不是吗?”疾风咸鱼也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嗯,你两个都说得在理,但是现在一时间也不好判断真假。”
“这样吧,山河,你去歇着,今晚我亲自守关,对面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我当机立断处置就好了。”老高说道。
“也只能辛苦你了,你选几个人跟你留下吧,另外,适当增加守关士兵,务必上到城关上来值守。”
“好,此事我办就好了。”
“老高,我申请留下。”
“我也是。”老黎阳和疾风咸鱼都表态。
“好的,你俩都留着,另外,黑帝,龙少,踏梦行,几个也都留下跟我守夜,今晚不得有失,其余都跟山河回去歇着。”
“是。”
其余人跟着镇山河,下了城关回营。
这个戴雨农,大半夜前来扣关投诚,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