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几时几分,战斗的号角和呐喊骤然传来,镇山河一把跳了起来,下意识地抓起佩剑,看表——清晨五点半,夏天的早晨天亮得早。
他佩戴完盔甲,冲出营帐,和前来报告军情的卫兵撞了一起。
“是哪里打起来了?”
“副帅,是前阵,五虎将军和敌人打起来了,敌人发起的攻击。”
“知了。”他应了一句,却没有往前阵走,而是飞快地往城关上奔去。
卫兵在身后愣了。
老高早已经在那里等候。
“怎样,城关外什么动静?”他压低声音问老高。
“你看。”
二人藏在瞭望口往城关下探视,但见城关下戴雨农的营地,士兵们听到了关内厮杀的声音,也纷纷出来观望,但是看不出来是准备厮杀的状态。
这时,戴雨农并他的部下将领,也都出了营帐,往城关上张望。他看到了战歌老黎阳和疾风咸鱼二人在城墙边站哨。
“城上的将军,城关里面厮杀了?”他喊道。
老黎阳转身看了看藏在瞭望口的镇山河和老高二人,走了过去请示。
“嗯,我家副帅等一下就过来,你稍等。”老黎阳得了指示,返回城墙边,答复他。
“好的将军。”戴雨农说道,于是转身整军去了。
镇山河二人把这一切看得清楚,分析着:如果戴雨农是对面派来的援军,那么应该是里应外合同步发难,现在看来,戴雨农营地里,还没有备战的动作,照此分析,很大程度上,可以排除是敌人的援军。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何不妨试试,让他们进关,一同征战破敌,战场上就见分晓,现在就是安排谁去接他们进关的问题,直接镇山河去的话,万一是敌人诡计,有个闪失就不好了,但是如果不是镇山河亲自去,好像又显得不够诚意。
“让无前去接。”老高思前想后,一拍脑袋想起了无前来。
“呃!妙!妙啊!”镇山河叹服,“你去交代无前,我带人去前阵支援五虎。”
“好,我随后就到。”
“不,你安顿好戴雨农,前阵战场地势狭窄,容不下那么多人参战,你的部队做好准备轮换就成了。”他一边走一边交代。
“了解。”
镇山河领着疾风团,赶到前阵第一营寨,阵前厮杀正浓,五虎身先士卒,领着御林军精锐和逍遥团精锐混战。
由于营寨之前地势十分狭窄,战场能够容纳的人数有限,就御林军本部数万士兵,也还有超过一半没能冲到前面和敌人近身肉搏,都在等着前一个兄弟不幸负伤退下阵来,然后自己赶紧挤上去顶上空位。
空气中早已经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和杀气,双方或者战死、或者负伤的士兵都被第一时间拖回本阵。
激战整整持续到了中午时分,两边都杀得红了眼,毫无休战之意。
猛然间,对面一将高喊:“御林军的淡墨,我要跟你单挑!”
御林军淡墨听见有人叫阵,撇开手中厮杀,转身一看,敌将身高八尺,手执春秋大刀,已经排开阵势。
“也罢,老夫本来就不想杀无名之辈,你快报上名来!”淡墨擦拭着狮头宝刀上的血迹,他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为了利于近战,他特地将方天画戟换了狮头宝刀,这把狮头宝刀长四尺有余,重八十一斤,近战时,常常一刀就把常规的盾牌铠甲挥做两段,可以这么说,一般的喽啰没人扛得住他第二刀。
“你也太嚣张!老子是逍遥团,人称逍遥一刀流,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好啊,看来是个能打的!”淡墨说完,人已经飙了出去,一道刀影如风,吓得周围士兵继续散开来,生怕躲不及成了刀下鬼。
那边逍遥一刀流,横刀招架,不甘示弱。
“铛”一声震响,二人第一次兵锋相接,就似乎看出端倪。
一刀流接住了淡墨的第一刀!但是,他的手被震得打抖,二人架着刀对视。
“还不错!”一刀流吼道,抽刀回身劈来,人称一刀流也不是浪得虚名,出刀极快,迅猛无比。
淡墨没有躲闪,横刀反架,就等他劈下来!
众人看得一身冷汗。
又是“铛!”一声巨响。两把刀锋再次对碰,迸发出一阵星火。
一刀流感觉自己这一刀,砍在了顽石之上,巍然不动!还被那道无穷的力量反弹,把自己的双臂震得都麻了!他暗自叫苦,但是嘴上却不饶人。
“痛快!”说时抽刀回去,就地抡起刀花,仿佛风车般翻转,猛地腾空而起,再次将刀从高处斜劈下来!
淡墨全程不动,直到他刀锋接近之际,才猛然反手提刀,再次与他对砍!
“铮!”地一声尖锐的脆响,一刀流的春秋大刀,刀锋已经断作两截!断开的那一段刀头,飞出十数米之外。
伴随“啊!”地一声,一刀流被这股反击之力,振开几步之外,两手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残刀,哐当一声,残刀掉在地上,他嘴在发颤,脸在抽搐,傻在原地。
淡墨也不打话,他快步上前,就要去生擒一刀流,怎奈一刀流身后那些士兵,赶忙上来把一刀流架回去,淡墨嗔怒,穷追不舍。
“淡墨别追!”五虎在阵中看到淡墨孤身深入敌阵,大吃一惊,连忙喊他。
但是已经迟了。
敌人精兵猛将,组成的盾阵,已经团团把淡墨围在核心,外围飞出数把索钩,淡墨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一把索钩勾中了他的肩膀铠甲,敌兵一起发力,瞬间把他拖到在地。
淡墨急忙去腰间把短刀抽出,将索钩一把划断。
敌人蜂拥而上,但此时他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一阵刀影过处,冲在最前面的一排敌兵应声倒地,血溅三尺,吓得敌兵又一阵退去。
逍遥团的将领一看把淡墨围在核心,立即喝令士兵继续飞索钩,淡墨虽然十八般武艺了得,但是这套人的索钩,却不是战场上多见的兵器,极其难缠,很快他又被一个飞来的索钩勾中铠甲,众多敌兵一起发力,又将他拽倒在地!然而这次没那么幸运,就在他再次砍断索钩的那一刻,空中一张网罩了下来!严严实实地把他罩住,他挣扎起来时,已经被一拥而上的敌兵死死抱住手脚,动惮不得!
再说外围,五虎领着敌羞、大宝、太长、夜幕、涅槃等人数度想要突进来救人,奈何战场早就被敌人士兵铁桶般围住,根本透不进去!
眼看淡墨就要被敌人掳走!
突然!
突然!阵中身后,传来另一阵骚动!
伴随一声怒吼,一根三丈木柱从天而降!飞入敌人阵中!吓得那铁桶阵瞬间散开一个口子。
这个熟悉的怒吼,不是别人,正是战歌无前!!
此刻他狂奔而来,手中拽着另一把武器——数根铁链末端捆着六七个重步兵的盾牌,正拖在他身后而来。
这显然是加大版的“链锤”。
“一群蝼蚁,受死吧!”无前此刻已经奔袭到最前面,抡起他的“链锤”,就往敌人铁桶阵砸去!就在刚刚,那甩过去的那根三丈长的木柱——那是他临时武器,已经把那些躲避不及的敌兵砸倒一片,正在地上挣扎不起来。这下周边的敌兵无人不怂,看到无前这个巨人怪,他手中的“链锤”至少不得四五百斤,谁敢去挡前面?
不用说,一哄而散,这铁桶阵瞬间就破了。
无前怒吼着,继续抡他的链锤进攻,末端那几块重步兵盾牌,在空中呼啸,发出令人胆裂的声响。
“兄弟们,给我杀!把淡墨救出来!”五虎一看口子撕开,第一个冲了上去。
身后诸将齐出,战歌无前此刻就像现代化战争中,陆战重型坦克或者装甲车,在前面开路势不可挡,五虎一班人在他的后面紧随厮杀。
核心之中,那一堆抓着淡墨的敌兵,一看这阵势,谁还敢停留,逃命要紧,撒手就跑!谁愿意做第一个链锤下的肉饼谁就上前试试!
淡墨割破绳网,可谓破茧而出。他拾起地上的狮头宝刀,吹了一口刀上的尘土,大笑道:
“一刀流三刀没了,逍遥团就没有能打的了吗?净使些搞笑把戏,真不害臊!”
逍遥团此刻谁敢应战,首先无前这一关他们就过不了,都在那里退。
“放箭放箭!”敌人主将回过神来。
顿时间,敌人营寨之中,万箭齐发,极速往无前打来,起初也不碍事,但是无前也不是全副铁甲的,膝盖、颈部、脸部都是最薄弱的地方。这些铠甲、皮甲相连之处,就是软肋。
一轮箭矢之后,无前身上的铠甲已经布满了箭矢,而且有好些已经穿透皮甲,刺入了他的皮肉之中,他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他暴躁地拔掉那些箭矢,继续深入敌阵,然而这时,敌人营寨之中,准备了强弩!这种东西在部落时代,是专门射杀坐骑或者战场的马匹的,箭矢本身就如同长矛一般粗,能够直接贯穿马匹的躯体,杀伤力惊人。
“无前小心!敌人上强弩了!快回来!”镇山河站在阵中高台之上督战,发现了敌人的动作,立即大喊。
“嗖嗖嗖!”此时三支强弩齐射,弓弦之声令人心惊——“铛!”地一声,好在无前听到镇山河的提醒,早把铁链末端的盾牌护在身前,这三支巨大锐利的箭矢打在了盾牌之上!好险!
无前也被这强弩的威力吓到了,他擅长强攻近战,但是对付敌人的强弩,由于块头过大,目标明显,就没什么办法了,这也就是他的弱点。虽然他好战不惧战,但是他听指挥、知进退,不恋战,于是快速地往后撤退,两边士兵此时就以他的界线为界线,但都没有再次交锋,慢慢的,好像有约定地,两边都退了下去。
这一仗打得太激烈,双方士兵战损都很高,但是无人退缩,唯一不同的是,敌人士气一直处于劣势,一刀流是逍遥团的名将,但是三刀就输给了淡墨,接着想要活捉淡墨又被无前半路杀出,救了回去,还被淡墨嘲讽了一番。这从上到下,无不感到沮丧。罢兵回营,一个个垂头丧气默不作声。
逍遥团那帮将领,也没什么主意了,就只等着小明回来坐镇指挥,一刀流都躺了,谁还敢再去叫阵?为首几个决定,死守,小明回来之前,一味地驻守,不再进攻。
而这边,淡墨虽然差点因为孤身深入敌阵差点被俘,但属于英雄壮举,自然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至于无前,这个擎天柱得到的膜拜自不必说了。
然而,当天晚上,探子回报的消息,令镇山河有不得不再次陷入焦虑,让他再次萌生了退兵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