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凌晨,敌人又组织强攻,这一次主要集中在西侧门,解忧和念婷此时能战兵马已经不足以严严实实地把南面城墙守住,所以不得已,他们领着精锐赶往西侧门,和敌人展开肉搏。
惨烈的肉搏攻城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军士飞奔来报,说另一侧门被敌人架了攻城梯,偷上城墙来了!
解忧大吃一惊,留下念婷继续厮杀,自己率领数百精锐飞奔一侧缺口而来,此时天荒芜的登城部队已经登上城墙,和守城军士厮杀一片。
解忧提了佩剑,怒吼着,冲了上去,杀入核心,天荒芜的几员将领,慌忙撇开军士的厮杀,一起来迎战,他们在五里台战场已经领教过解忧的本事,知道单打绝对不是解忧的对手,还随时小命不保。
解忧以一打三,激战三四十回合,丝毫不逊,又战了十数回合,胜负不分,但这时,从攻城梯涌上来的敌人已经越来越多,根本无法阻挡了,越来越多的敌兵登上城墙来,解忧所领的精锐也已经折损大半。
此时,念婷率领士兵赶来支援,因为那边敌人采取的是人叠人和飞索强攻的方式登楼,所以短期之内敌人无法大范围登城。
“督军,我来助你杀敌!”
解忧听得,大喝一声,虚晃一剑,退出厮杀,一边喊道:“念婷,速度带人下城!我来殿后!”
“督军先下城,我来殿后!”念婷喊道就要冲上来,解忧一把拦住,低声说道:“带人沿路制造路障,准备火箭,不撤就来不及了!”
念婷领命,带了一部分兵马火速后撤,从台阶上扯下来。
为首的敌将,看出了他们要撤退的意图,冷笑道:“督军大人,与其白白战死,还不如现在投诚,加官封爵荣华富贵享不尽。”
“不知羞耻,我就是战死,也不投降!”解忧仗剑厉声。
“不识抬举,兄弟们给我上,把她活捉回去大王重重有赏!”
他一声令下,身边喽啰一拥而上。
“做你的黄泉梦,谁上来谁死!”解忧领着士兵撤退,一边取出弓箭,拉满弦回身一箭,十步之外,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士兵应声倒地,不再动弹。
敌兵不以为然,继续蜂拥而上,解忧将弓打横,手拈三支箭,再次拉满弦——嗖!地一声,三支箭齐出,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又惨叫一声,倒下了三个!吓得那些士兵急忙止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解忧趁机极速撤离。
“她就一把弓,给老子上!”敌人主将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吼道,但是他自己却不敢上前。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谁再不向前,我就剁了谁!”不得已他提刀带头追了上来,那些士兵这才跟着动。
解忧早就在等这一刻了,在士兵的簇拥下她假装逃跑,黑暗中弯弓搭箭,猛然回身一箭,箭落处,三十步之外的那个敌将惨叫一声跌翻在地。
敌兵再吃一惊,急忙抢救,此时已经无人再敢上前。
解忧所领士兵,几乎是最后一批从城墙上撤下来的,此时念婷已经吩咐妥当,命令士兵推倒阶梯旁一排房屋,倒塌物直接散落在阶梯上,又在敌人来路上堆满鹿角、横木乱石。
“火箭伺候!”解忧对念婷说道。
“是,快,往城墙上射火箭!”
一阵火箭齐射,很快通往城内的阶梯口就被火箭堆满,形成不小的火势。
“撤,全速撤军!”
“全速撤军,不要掉队!”念婷高呼,指令士兵们往东门奔走,自己和解忧领一队战力尚存的弓箭手殿后。
然而由于敌人首批登城作战的主将已经被解忧射倒,此刻生死未卜,敌兵畏惧她箭法了得,再加上下城的主要阶梯入口处已经被烟火弥漫,一时之间难以大举追来。
因此念婷解忧一行没有厮杀,很快赶上撤退的前队,奔出东门,往汪陶关赶来,连夜撤离。
至次日清晨,撤离的部队赶上城中百姓护送伤员的队伍,因此汇合,加快往汪陶关而来。
再说这边,天荒芜当晚破了宣威城,命令士兵连夜清理城内一切障碍,恢复城池原样,只等主帅天荒弟到来请赏。
次日,天荒芜早早命令士兵在城外列队,旗帜鲜明地迎接天荒弟的大军到来。
天荒弟领军入城,一路意气风发,将大军安顿好,他命天荒芜领路,查看全城。
“荒芜啊,你看看这临江阁部落,几年时间把这穷乡僻壤的宣威城发展得多好,不得不佩服人家治理国家有一套。”天荒有感而发。
“主公所言甚是,我只知道厮杀,别的一窍不通。”
“令人不解的是,为何宣威城一个平民百姓都不见踪影?你该不会犯糊涂屠城了?”
“启禀主公,末将岂敢屠城,末将攻破城池当晚,全城已经不见一个人影。”天荒芜唯唯是诺。
“军师,依你之见,宣威城如何一个百姓都不见了?”天荒弟转身问一旁随行的军师。
这个军师,骑黑骏马,一身战甲鲜明,相貌堂堂一表非俗,并无半点书生气,腹中却有锦囊计。此人正是天庭部落第一军师:天奕无情。
“回主公,据我所知,宣威城历来属于西凉州管辖,本土羌民居多,按照习性,短时间内动员全部百姓都随临江部落的官兵迁徙的可能性不大,因此我猜测,敌人早早有了计划要放弃此城,因此先动员百姓迁徙了。”军师分析道。
“军师分析在理,难怪远在冀州的小明不惜重金来找我结交,看来这临江部落人才众众,不可轻敌也。”
“是,主公。”
一行人回到正堂议事。
酒过三巡,天荒弟开口。
“荒芜,你这次率领先锋部攻宣威城,应诺在期限之内破城,当领头功。”
“谢主公!”天荒芜起身领赏,在众多文武面前,他暗自得意。
“但是据说,你竟被敌人一女将,伤了三员将领,可有此事?”
“启禀主公,那女将其实不怎了得,净使暗箭伤人,因此得逞罢了。”天荒芜急忙分辨。
“下次对阵,你与我将她活捉回来,我便不责罚你。”
“谢主公,我若不是每次对阵都想要把她活捉,也不至于被她伤了我将领,还望主公察之。”
“此话属实?”
“末将愿以性命担保。”
“荒芜将军,按照你的武艺,活捉一个女将应该绰绰有余,来日征战汪陶关,汝可否再当先锋?”说话的正是军师,天奕无情。
“禀军师,末将愿当先锋,势要活捉那女将。”
未料,天荒弟并不想要天荒芜再当先锋,这里面有隐情,原来天荒芜是天荒弟族人,他已经打听得解忧的武艺十分了得,他怕天荒弟再次对阵解忧时有失;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碍于夫人罗氏的那边族人的雄厚实力,罗氏家族在西凉州原本也是一个战力不俗的羌族小部落,天荒弟在统一西凉州的时候,最终通过和亲联姻的方式化劲戈为玉帛,娶了罗氏家族的长女,而罗氏多次跟天荒弟表明,在这次出征想要她的族弟罗颐当先锋,好抢头功。
但此时天荒芜已经着急表态,覆水难收,天荒弟拦都拦不住。
“荒芜,你这次破了宣威城,可算是立了大功,也够累的,你的将士也需要休整,攻打汪陶关的先锋,还是等我考虑考虑,再做定夺吧。”天荒弟说道。
怎奈天荒芜根本不懂这里面的内情,以为天荒弟在激将,又拍着胸脯说:
“主公放心,攻汪陶关,非我天荒芜当先锋不可,这次我若是不把那女将解忧活捉过来,甘受军法处置!”
“喝!你个莽夫,就知道厮杀,快给我退下,休再多言!”天荒弟嗔怒骂道。
唬得天荒芜不知所措,连忙退席离去。
“主公息怒,天荒芜也是勇气可嘉。”一旁的曹操无情低声劝道。
“无情,你也是,又擅自做主,令我难堪。”天荒弟怒气未消,逮着谁骂谁。
“是,是无情草率了。”
“都散了吧,传令下去,各部兵马驻扎宣威城,不得我命令,谁也不许擅自出动。”天荒弟甩下一句,拂袖离去。
“是,谨遵公命。”无情起身领命。
于是酒席不欢而散。
无情回到营中,正要歇息,不料天奕小鱼领着天奕团为首几个将领求见。
“军师劳苦了,弟兄们搞了几坛好酒,来孝敬孝敬军师。”天奕小鱼一边说,一边招呼几个把酒肉端上来。
无情一看苦笑道:
“你几个酒鬼,又去哪弄来的好酒。”
“军师甭管,合规合矩弄来的,您尽管喝就成。”几个人欢声笑语,在榻前坐下开饮。
酒过三巡。
小鱼道:“军师,不知今日主公何故发怒?”
“我也正纳闷,就算天荒芜损伤了几员将领,但是宣威城毕竟是他攻下来的,功大于过,没道理这个时候换先锋。”无情说道。
“军师你也是上下难做。”将领凤凰会说道。
“今天得令说,全军驻扎宣威城?不乘胜追击杀到汪陶关吗?军师?”天奕小甜饼问道。
“对啊,没道理,敌人提前迁徙了百姓,说明城中兵少,料定无法守住,倘若不乘胜追击,等敌人退守汪陶关,修筑防事,等到敌人大部队回防支援,我们还怎么打?”天奕囧逗表示不解。
“军师,照我说,我带咱天奕团几个弟兄突袭汪陶关,就绝对拿下了。”小鱼胸有成竹地说。
“不可造次,主公传令全军驻扎宣威城,自然有他的道理,违令妄动者军法处置,这可是谁都担不起的。”无情连忙制止他。
“我只是说说而已啦,大王的命令,谁敢违抗。”小鱼打趣地说道。
“好了好了,今晚只是喝酒吃肉,不谈军事,别坏了酒兴可好。”无情看他并非心悦诚服的样子。
“就是,喝酒吃肉。”一伙人撇开军事不谈,畅饮如故。
然而,第二天傍晚,小鱼一行又来到无情的营帐外求见。
“军师,你听说了吗?”这伙人一进门就情绪激动着。
“何事如此着急?听说了什么?”无情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示意他们压低声音。
“军师,难不成全天下就你一人不知?我问你,你今天不是去见主公了?”小鱼追问。
“嗯,是的,我去建议他尽快出兵汪陶关,打敌人措手不及。”
“他怎么说?”
“他说此事他自有定夺,已经在计划之中了。”
“哼哼,自有定夺个屁!”小鱼拉高了声调。
“小鱼,别这样。”身边几个赶忙拉住他。
“小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暴躁?坐下来冷静冷静。”无情拉着他在案前坐下。
“军师,看来你果真没听说。”凤凰会压低声音说。
“你们听到了什么?”
“据说,这次主公之所以没有直接出兵汪陶关,是因为选人不定。”
“选人不定?选什么人?”
“我来说吧,军师,那天你在殿堂之上,不是想要天荒芜继续担任攻打汪陶关的先锋吗?当时主公不但骂了天荒芜,还责备你草率了,这事你记得?”小鱼说道。
“是的。”
“那就对了,现在那个罗氏从中作梗,想要她胞弟罗颐担任先锋!所以主公现在被两家势力左右了,一边是自家族人,一边是罗氏的族人,根本定不下来先锋的人选。”小鱼说到这里依然怒气难消。
“我不信竟然有这事,谁传出来的?”无情疑虑着。
“军师呀军师,现在全军上下恐怕就你一个人蒙在鼓里了!”
“这种消息对军心不利,我得禀告主公,务必查出幕后操手,军法处置。”无情嗖地站起来,眼里透着杀机。
“倒是了,反正我也是听说的,不是我第一个传。”小鱼说道。
“军师,这事由主公而起,你去跟他禀告,似乎等于打了他的脸,我怕他反而怪罪你呢,你可要掂量掂量。”囧逗给他提了个醒。
“罢了罢了,又是宗族势力之争,真难。”无情经他这么一说,顿时醒悟过来,纵观历史,有哪个外人介入宗族斗争有好结果?
“你们先退下,让我冷静冷静,思考思考对策。”
“是,军师。”小鱼等人退了出去。
得想个万全之策,进退皆可安身立命,无情捋了捋头绪,本来之前也就传出两家宗族明争暗斗的小道消息,但无情深入了解之后,并没有发现有明显的迹象,因此认定是有人造谣生事罢了。
但是此刻不同,在征战之际犹豫不决,除了上述那个原因,实在难以解释了。
至晚,他派人召小鱼。
结果侍卫去了半饷,回报说,天奕团营寨里,除了外围站岗放哨的卫兵,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可能!”无情听闻,无比震惊,脑子里飞快转动,心中列出了几项可能,抓起佩剑,压低声音对侍卫说——别传出去,随我去营寨。”侍卫允诺,紧跟其后。
无情领着几个侍卫,悄悄来到天奕团营寨,把几个卫兵拉到营帐内审问,起初卫兵还支支吾吾,后来只得如实招了,言:“小鱼将军领军出去前,叮嘱一旦军师问起来,就说我带兵回去押运粮草。”
无情听了,惊愕半天不做声。
“我知了,原来是回去押运粮草,没多大的事,你们退下去吧。”
无情打发卫兵推了出去,自己快速返回营帐。
“这个小鱼,果然瞒着我,带了整个天奕团连夜离营。”无情在营帐内心神难定。
“侍卫。”他朝营帐外面喊道。
“军师,请吩咐。”
“我要你将这封书信,即刻动身,连夜快马送去此地,给小鱼将军,记住,别声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