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在了西城的一处小巷口。
支怜探出头来往外看了看,接着对司危点头道:“是这里,不过里面马车进不去,你是拿着丝绸跟我一起进去,还是姐姐先去,一会带人来帮你?”
“就这么一匹,何必那么麻烦。”司危说着拿起那一匹丝绸就跳下了马车,这话似乎很和支怜的心意,满意的露出笑脸。
这条小巷又窄又长,越往里面还越黑,支怜本来是走在前面的,这会逐渐放慢了脚步,和司危并排走在了一边。
“要到了?”司危看她脚步放缓,以为走了那么远终于到了。
“还有一段路,欸,姐姐跟你说,若不是因为你是一等卫,这会我可不敢来这地方。”
“那你刚刚还说要一个人先进去。”见她原来是怕了,司危哈哈一笑反问道。
“还不是知道你怜香惜玉,才随意问了一句。”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地方,搞的神秘,还藏那么深,我说,你不会一会将我卖了吧?”司危算了一下,从巷口进来,怎么着也有三四百步了,而且还没到底,京城居然有这么深的巷子,他说话虽是玩笑,但还是感觉这地方诡异的很。
支怜瞥了他一眼道:“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又不是姐姐逼着你来的,再说,哪个有胆子敢卖你,你如今的身份可是京师七卫的副都督。”
司危惊讶的说道:“今早才下的圣旨,朝里还不一定全通知,你怎么就知道了?”
“有银子,这些都不是问题。”支怜歪头笑道,“恭喜你呀。”
撇了撇嘴,司危问出来的时候,心里也已经想到了,这不是重要的机密,宫里那些太监还真就很容易将消息传出来,不过这么一想,这也得是支怜非常关注自己才会去买这个消息,可她为什么要关注自己呢,难道是因为看中了自己一等卫的身份,想着将来能为她的生意提供一些方便?
似乎猜到了司危心里的想法,支怜解释道:“你也别误会,姐姐并不想借着你的身份做什么,这点你大可放心。”
司危连忙否定,支怜笑道:“可能是觉得与你有缘吧,也感觉你和其他臭男人的不同,勾起了姐姐的好奇心,才会想着了解。”
“有什么不一样的,莫非就因为我身上不臭?”
“好像还真不臭。”支怜嗅了一下鼻子,这一个动作像极了小知了,司危看着有些恍惚,摇了摇头。
“今晚要不要去姐姐那里?”支怜说道。
司危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疑惑的问道:“什么?”
“我是说,要不要去姐姐那里,共度春宵?”支怜的声音突然娇柔起来,表情也变得魅惑不已,在这昏暗的小巷中,配合着她身上的浓香,散发出让人几乎无法拒绝的诱惑,停下脚步,回头面向司危,一手伸出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口。
司危感觉自己眼睛里似乎升出了朦胧的粉色,心跳加速,都快要喘不上气,胸口感觉到阵阵酥痒,好似无数蚂蚁在里面,随着支怜缓缓动着的手,到处爬来爬去。
接着眼中的粉色消散,一张诱人的脸庞带着满眼春水逐渐靠近过来,那红艳的嘴唇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近,几乎就要贴到自己的脸上。
司危连忙闭眼深呼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了下来,微微向后一退,躲开了支怜的温柔一击,轻声说道:“支怜姑娘,别这样。”
片刻,支怜大笑起来,司危狐疑的看着她。
笑了好一会,媚人才说道:“看吧,这就是你和其他臭男人的不同,姐姐没有看错。”
原来她是在作演示,司危苦笑了一声:“你可把我吓死了,差点都动不了。”
回想刚刚那一会胸口的酥痒,身上却是十分舒适的,让人感觉好像身卧温柔乡,靡靡忘了尘世。
再想那梅花帐,里面的姑娘若都似支怜刚刚那样诱人,能有几个男人不沉沦在里面,名声如此响亮也可以理解了。
司危虽然还不到二十,但也是个正常的男子,那样的魅惑袭向自己,一恍惚间,几乎就要敞怀迎接了那粉色的温柔,但红唇入眼,小知了突然浮现在他脑中,那艳妆打扮的面孔,气呼呼的朝着他呸了一声。
幸好幸好,司危虽然此刻知道了支怜刚刚只是做做样子,但他也不能确定如果自己不躲的话,红唇会不会真的吻上来,这会眼见没有造成让自己不适的结果,心里不住庆幸。
当然,这些想法也没必要说出口去给支怜听。
又走一会,终于到了巷子的最深处,两盏灯笼出现在眼前,灯笼中间是一扇很小的门,没有牌匾,显得很简单,就像司危前几日去过的那些无名布铺一般。
若不是支怜说到了,司危怎么也不能把这个略显朴素的门面和那小吏口中京城手艺最好的裁缝铺结合起来。
那小吏说,宫里也有衣裳是这里出来的?司危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这裁缝铺的掌柜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有本事接到宫里的活?”
支怜似乎是知道的,但她只是笑了笑,没有告诉司危,不知她是在故意吊人胃口,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手上把玩着一柄刀,见到来人,微微皱了眉头,将刀伸出拦在了门口。
司危和支怜对视了一眼,支怜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对那壮汉说道:“怎么就用刀拦人了?我是胭子轩的支怜,周掌柜的可在?”
壮汉面无表情的回道:“周掌柜在和我家少爷谈事情,此时不能打扰,你们哪里来的就哪里去吧。”
司危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那算了,只好明日再来了。”
“我还说这周掌柜怎么找了个这样的人来看门,原来是哪家公子的侍卫,罢了,人家今日有事,改日再来吧。”支怜瞥了一眼那壮汉,就和司危要走。
“鲁胜啊,支怜姑娘要见周掌柜的,就让她进来嘛,怎么能用刀挡着。”
两人刚往回走了一步,门里突然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一听这声音,支怜突然愣在了原地,脸色也变得很差,司危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也停下了脚步,回头向着门口望去。
那扇朴素的门这会从里面打了开来,走出一个长相斯文,却满脸带着坏笑的男子,凑着灯笼光看着支怜的后背,待片刻又见到在她身边的司危时,笑容落下,变得有些不自在。
只一会,他盯着司危,又开了口道:“我说支怜姑娘最近怎么常常躲着我,原来身边多了个小白脸。”
听出了话里的不善,也在打量这人的司危冷笑道:“你是在说我吗?不过要说白,你可比我白多了。”
那男子也不恼,脸上又露出了笑容,缓缓走到了支怜的身后,用手轻轻挑起了她的头发闻了一下,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那就对了,支怜姑娘的眼光一向如此,就喜欢白的。”
司危眉头皱的很紧,眼看着他那登徒子一般的动作和话语,心里厌恶的很,可也不好反驳,他知道支怜以前的身份,但却不知道这男子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时支怜深呼了一口气,强行又将笑容填到了脸上,转过身来,向着司危身边靠了一靠,躲开了那男子的手说道:“范公子,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本是带着客人来找周掌柜的,若你还有事的话,我们也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话对着司危摇了摇头,就转身要走,司危在这昏暗中看到了她的表情,带着些恐惧,带着些无奈。
“欸,原来这是客人啊。”男子朝着前面快走两步,伸手拦住了他们,“既然是客人,那就让他进去吧,我的事情反正也忙完了,鲁胜,别站在这门口,一会吓着客人。”
那壮汉依旧面无表情,听到男子的话,向着旁边走了两步。
支怜眼睛一直看着地面,这会听他这么说,对他福了一福道:“那我们就进去了,范公子走好。”
说完就要带着司危进门去,可司危先进了门,却发现支怜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原来她又被这男子挡住了。
“客人进去就好了,周掌柜想必也听到是你带来的了,咱俩这么久没见,是不是该好好聊聊,再温存一番了?”
男子说着话,手便想朝着支怜的脸上摸去,支怜低着头,赶紧向后躲了一步,严肃的说道:“范晋,之前的事情已经完了,我也不欠你什么了,还请你自重。”
‘啪’的一声响,话音刚落,这个叫范晋的男子那本来准备摸她脸的手,在空中狠狠的甩了下来。
“贱人,谁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东西,还在这装矜持,要不是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在牢里!”
“我答应的事情都做了,现在我不欠你的。”支怜用手捂住脸,嘴角露出一丝血来,可想那一巴掌用足了劲。
“贱人!还了又怎样,少爷我今日就是想你了,你从不从我?”范晋说着看到支怜脸上那不服的表情,心里生出一股气,手又抬了起来,眼看着一巴掌就要落下。
这会没有打到她的脸上,范晋的手腕整个被司危抓在了手里。
“我总算是听出了一点意思,既然支怜姑娘现在也不欠你了,何必还这样呢,随意打个弱女子,也太没有气概了。”
司危刚刚在门口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心里明白了一丝,定是那支怜之前因为犯了事被关进了牢里,后来这不知范晋以什么条件救了她出来,按说若是这样,司危确实不好说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支怜既然已经还清了自己答应的事情,那范晋再这般可就不对了。
眼见范晋又要打她,司危扔下了丝绸,一个穿枝走蝶窜到了他们中间,正好接住了将要落下的手。
“你是什么东西,敢来管少爷我的事!”范晋脸上这会露出了与那斯文长相极为不匹配的恶毒,甩了两下手腕,从司危手中挣脱出来,向旁边躲了出去。
那鲁胜眼见自己家少爷要吃亏,赶紧站了过来,挥刀挡在了他的身前。
“我嘛,就是想来做件衣裳的客人,只不过天生长了颗喜欢管闲事的心,尤其是英雄救美的事情,我就更喜欢做了。”司危透过那大块头,对着范晋说道。
“算了,我们走吧。”支怜似乎不想惹他,从身后拽了两下司危。
司危心里本也不想惹事,只是这范晋的作为太让人不适了,这会支怜既然这样说,点头拍了拍手便要走。
哪知范晋吃了一肚子气,不肯放他,对壮汉大喊道:“鲁胜,少爷我都被这人打了,你还傻站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