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上一章由于字数计算错误,只余下了四百余字没有发表,所以我已经修改了《熊女:被缚的母熊(五)》这一章节,将余下的四百余字补在了结尾。请注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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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眼珠,后背心。电光火石之间,离她最近的三人的要害处都被深深地刺中一刀。他们死得很快,摩冈娜挣脱身上早就被割断一半的绳索后,三个呼吸之间他们就死了。死得太快了,摩冈娜本来打算给他们的,是更缓慢,更折磨,更痛苦的死法。但现在不是拘泥于报复快感的时候,她也从来不是个顽固的人,更何况,眼前还有六个人——就算除去垂垂老矣的格洛比亚克·盖,还有五个,其中两个还是个头足有六尺多高,身上穿着全身铁甲的护卫。
几乎所有的马匹都受惊逃跑了。只有离得最远的老人和他护卫的三匹马还在那,这个倒是歪打正着。他们没了马,想追上自己也不容易。
她就地一滚,地上的泥土沾满了裸露的身体。起身的时候,扔在地上的两把剑已经出鞘,紧握在两只右手上。现在没时间装上机关手臂,只能靠两把长剑对付他们。她脚后跟一踢,把机关左臂,没上弦的机关弩和弩矢夹踢到身后尤里·盖所在的位置,嗓子里摸索着说话的感觉,大声叫道:“你用弩射他们!”她不知道自己说得话有没有走调,尤里·盖听不听得懂。实际上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的耳鸣和头晕恐怕没有消失,大概是指望不上他的帮助。
其余的人离这里距离远得多,所以待摩冈娜握紧了武器,准备进攻的时候,他们也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博瓦克·盖使劲推搡着仅剩的两名手下,让他们拔出武器准备迎敌,自己则早就长剑在手。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向摩冈娜背后绕过来。
摩冈娜心里明白,不能等他们完成包围圈。她没有左臂,被左右夹击的话,根本没办法防御左边的攻击。必须趁他们还没完成包围主动进攻。左手边那个最麻烦,先解决掉。想到这里,她毫无预兆地突然发动,如受了惊的雪鹿一般,风驰电掣地冲向自己的左边,一把长剑顶在身前直刺,一把高举在空中准备劈砍。
那人倒也不是新手,反应非常快,眼看摩冈娜的长剑就要撞上来,他身子朝右一扭,正好闪到了摩冈娜左边的盲区。他的策略倒是没错,可惜摩冈娜比他以为的要厉害得多。
摩冈娜从小就跟着养父学习战斗技巧。除了匈奴人擅长的骑术,弩射之外,扎合台还教了他不少秦人军士那里学来的秦朝武术。秦朝武术多是在马下拳脚刀剑,跟人单打独斗。由于摩冈娜异于常人的身体,在巫师和扎合台的指导下,她练出了一套适合自己的武术技巧。现在正好用上了。
她早就意料到对手会闪到自己左手边。快冲到那人身前的时候,目光扫到他脚下的移动,自己的脚步也随着变换。左脚猛地一踏,身体跳了起来,右脚在身侧一点,腰上同时用力一扭,整个身子从左至右在空中转动起来。她时机把握得很准,跟对手错身一刹那,右手反手位置正好转到了原来的左边,两把长剑带着身体转动和前冲的力量横劈过那人的脖子和腰。她和被砍成三块的尸体几乎同时落地。没了头和腰部以下的尸体从脖子上和腰上的伤口往外喷着鲜血,喷了好一会才停止。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摩冈娜这辈子只杀过两次人。头一次是在战场上,犬凶躁症发作,自己变成了一头发了狂的母熊,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只有单纯的杀戮欲。但这一次她脑子里非常冷静,没有一丝兴奋和狂躁,即使是刚才双剑砍到那人身上时,脑子里还在不停地计划着后面的进攻。
正如她所料,所有人都被惊住了,让她争取到了一瞬先机。摩冈娜稍微调整了呼吸,立刻闪电般朝博瓦克·盖冲去,但她真正的目标却是离得更远的另一个人。博瓦克·盖作为他们的首领,可以大胆猜测其武术技巧肯定是超过手下的。如果先对付他,一旦不能快速取胜,陷入缠斗,另外一个人围上来的话就不好对付了,先从较弱的另一个人下手才能取胜。可是那个人位置离他较远,而博瓦克·盖挡在两人之间,直接冲向那人怕是会被博瓦克·盖拦截,所以她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先假装突击博瓦克·盖,把他逼退。另一人一定会以为她对自己没有防备,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试图围攻,此时摩冈娜突然转向迎击,定会打他个措手不及。
一切都按照摩冈娜预料的那样,“猎狼队”首领一见摩冈娜朝自己猛冲过来,立刻举剑准备格挡,并且向后急退。而另一人则朝她冲了过来。摩冈娜眼角瞟到此人离得够近了,左脚突然猛地跺地,身体先是急停,然后如漩涡中的落叶一般旋转起来,迅速改变了方向,朝奔来的那人直冲而去。
她唯一没料到的事情是,这个人远比刚刚被她砍成三块的倒霉鬼要厉害得多。摩冈娜的偷袭完全没有扰乱他的阵脚,他立刻就停住了身体,双手长剑由下往上挥砍,挡住了摩冈娜的两把长剑。这一下让摩冈娜大吃一惊,除了她父亲和巫师两人之外,从没有人能够挡得住她两只右手的全力挥砍。这人挡下他这一击虽然也很勉强,或许他也没有料到摩冈娜的挥砍如此有力,脚步踉跄了一下,后退了两三步才站稳,但这一记格挡完全打乱了摩冈娜的节奏。虽然听不到背后的脚步声,但她知道博瓦克·盖肯定压上来了。而眼前的敌人也站稳了身形,以防守的姿态慢慢朝她逼近。
此时决不可回头。她几乎能感觉到博瓦克·盖带起的剑风,但此时如果回头,必定会被眼前的敌人砍下脑袋。“既然你意在防守,我索性放手一搏,拼尽全力击破你的防守!”摩冈娜心想着,喉咙里吼出一声听不到的咆哮,如同一头陷入绝境,被彻底激怒的母熊,不顾一切地朝眼前的敌人冲去,完全不顾毫无防守的后背。
这搏命的一击反倒救了她的命。她感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仿佛一股冰水从右肩流到左腰,然后冰冷变成了滚烫,伤口很深,伤到了肌肉,但是总比被砍成两段要好。她忍住背上的剧痛,全部心思放到眼前的敌人身上。这家伙身上正穿着她的皮袍子!左袖子和右侧腋下的开口用细绳绑紧了,腰上是丽达送给自己的新腰带。而自己却在这群男人面前赤裸着身体。她紧抓住这种羞辱愤怒的感觉,然后在脑海里放大,变成狂怒,暴怒。她需要这种暴怒让自己变得更加兴奋,甚至开始有点希望自己的犬凶躁症能发作。可惜那种燥热的感觉一直没有出现,脑子仍然十分清醒冷静,羞辱感带来的愤怒也没有持续很久。越清醒,背上的伤口就越痛,提醒着自己正在不断流失鲜血,以及背后咄咄逼人的剑客。越清醒,她就越明白,这一次她恐怕在劫难逃。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梦想,还有她的族人和妹妹。所有这一切,都将变成一场空。她会死在这,尸体被野兽吞食,留下的枯骨腐烂破碎。最后没有人会记得她,仿佛她从没来到过这个世上……
稍一分神,手上的攻势一散,眼前夺去了她衣服的这个男人立刻抓住机会转守为攻,手中的长剑照着摩冈娜的正脸竖劈下来。这次救了她命的是多年练就的肌肉反应。她本能地往旁边一闪,脑袋和身子躲过了劈下来的长剑,长长的发辫随着身子摇曳起来,正好被长剑砍中,断掉的发辫飞过空中,落在泥地上,摩冈娜近乎白色的金发飘散开来。
摩冈娜觉得自己身上唯一胜过美貌动人的妹妹的地方就是这头耀眼的金发。虽然她跟匈奴女人一样不怎么爱打扮,不像松林村的雪民女人那般时常清洗头发,还往上面抹油脂,但对这头金发也是看得比仅次于两只右手一般重要。刚才的舍命相搏没有让她愤怒,被夺去衣服的羞辱也没能让她的怒气持续很久,可现在,她真的被激怒了。
“你敢伤我的头发!你敢伤我的头发!?”她不知道有没有走调,怒吼让她的嗓子一阵生疼,也把夹击她的两人吓住了一瞬。她怒吼道:“去死吧!”
她不再理会背后的博瓦克·盖,眼睛只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双脚猛地发力,在砍断她长发的长剑还没收回来的瞬间,猛地向他撞去。那人敏捷地闪开了,可是闪错了方向,闪到了摩冈娜的右手边,两把长剑所在的一侧,顿时,暴风骤雨版劈砍带动了呼啸的剑风和迷乱的剑光,把他整个人笼罩其中。他握紧长剑勉强防御着摩冈娜毫不停歇的疯狂进攻,动作逐渐迟滞,招架尚且吃力,更别说还手。转眼间他的肩膀和手臂上就挨了好几下,虽然都不重,但疼痛让他的动作更加缓慢。他只能寄希望于博瓦克·盖能立刻在摩冈娜背后解决她。首领倒也不负所望,摩冈娜肩膀上又挨了第二剑。这次差点就砍掉了她的脑袋,她能躲开纯属运气。但下一击怕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摩冈娜感觉到背后和肩膀上的伤口开始燃烧,她知道自己的死期近了。曾经的豪言壮语和野心勃勃,此刻变得毫无意义。她唯一的目标只剩下杀掉眼前这个敌人。巫师曾经告诉她,长大后的熊仔会被母熊赶出洞穴,绝大部分小熊活不到成年就会被其他成年熊吃掉。那些还没长大就自己离开窝,或者跟母亲走失的小熊,能活下来的更是万中无一。这就是自然的规律。到了最后,自己的雄心壮志终究敌不过自然的规律。
至少在死之前,也要干掉这个砍断自己长发的人。摩冈娜完全放弃了防守,把自己琢磨出来的两只右手的剑法全部使了出来,进攻更加疯狂,力道越来越重。面前的男人再也招架不住,硬扛了一击重劈之后,双手虎口崩裂,长剑顿时脱手。下一击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就砍了下来,这一次他没能躲开。摩冈娜上面那只右手中的长剑划过了他的脖子,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摩冈娜停下了攻击,扔掉了手中越来越沉重的长剑,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去看敌人的死相。她感到全身的力气仿佛都从背部和肩膀上的伤口中流失,双脚一软跪倒在地。她能听到脖子处传来的剑风。死亡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