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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赌坊

自古黄山即以云海驰名天下,而云海阁正是建立在黄山的天都峰之上,因此此处常常云雾环绕,犹如人间仙境,故当时仙逍子在此建阁,立为云海阁。云海阁远离俗世,以轻功和暗器闻名江湖。因为云海阁极少涉及江湖事情,所以一直以来和江湖门派无多少瓜葛,正邪双方都不招惹它。即使五六十年前整个武林群起对付方海涯之事,云海阁也是置身事外,不做理会。

话说张不争和范仲、刘桓之三人骑马赶路十余天,终于赶到了黄山脚下,此刻已经是人困马乏,几人都不愿爬山,就商定先在山下找个客栈休息一晚。

几日翻腾下来,走得都是廖无人烟的土路。好不容易来到市集,张不争自然忍不住要去逛逛,于是三人便在市集徒步游玩,买些明日登山用的物品。

“各位大爷,请行行好,帮帮我们姐弟吧!”人头攒动的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哭声,三人循声走去,看见前面围了一大帮人,走近一看才知道是有女子在这里卖身葬父。

女子衣服邋遢,还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两人跪在人群中,持着一个写着“卖身葬父”的木牌子,边上还躺着一个男子的尸体,想必就是他们的父亲。众人议论纷纷,都可怜这两人身世凄惨,却迟迟无人施以援手。

张不争和范仲看见此事,也是不以为然。以张不争的话来说就是世上这样的人太多了,我没法一个个帮过来。范仲早已是“两袖清风”,也没闲钱帮忙。两人看完热闹,正要离开,却见刘桓之还是呆呆站在那里。

“桓之,走了。”范仲知道这小子心地善良,闹不好真要买了这两姐弟,便想拉着他离开。可是刘桓之的内力根基,以范仲的力量怎么可能拉得动。

刘桓之有些眼泪汪汪,不忍地恳求张不争:“少爷,咱么帮帮她们吧,她们两姐弟太惨了。”

张不争有些无语,这趟出门可是身负重任的,偏这傻小子此刻爱心泛滥,这么下去可能要耽搁了时辰,便狠下心劝道:“这年头这样的多了,河南那边饥民还饿死不少呢,我们哪有能力人人都帮啊。走走走。”说完也不耐烦地过来拉刘桓之,可是刘桓之内力何等厚实,张不争又是身受内伤的人,刘桓之不愿意走,仅凭张不争和范仲哪里拉得动分毫。

“少爷,咱就帮帮他们吧,要不就算我的工钱里面。”刘桓之又看了看这对姐弟两渴望的眼神,再次恳求。

张不争看了一下那个女子,十七八岁上下,虽然脸上带油污垢,却也挡不住她的天生丽质,心中一个机灵:莫不是桓之看上这个小妞了?也对,这个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替他找个媳妇也行。

范仲此刻早不耐烦,见推不动刘桓之,便打算轰走这对姐弟:“走走走,没空管你们。”

张不争立马抓住范仲的手,说道:“走什么走,你有没有人性啊,人家都这么惨了。”

范仲倒是被张不争搞糊涂了,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困惑地问道:“表哥,你不是刚才。。。”

“我刚才怎么了?啊,我就是想让你看看你和桓之差距有多大,你看看,人家桓之,心地善良,人老实,武功高强,英俊潇洒,你比得了吗?”张不争见着女子和刘桓之有些般配,便开始在女子面前极力夸赞刘桓之,把范仲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敢情听他这么说全世界就这么一个好男人了。

刘桓之可是一个老实人,没有张不争的花花心思,也听不出张不争的话中之意,便没有理会张不争添油加醋的说辞,直接蹲了下去,掏出了钱袋子,里面取出了二十两的银子,交给女子:“姑娘,这些钱给你们埋葬你们父亲去吧。”

“谢谢大爷,等埋葬了我们父亲,我立马给您为奴为婢伺候您。”女子非常感激地抓住刘桓之的双手,不禁地感谢,还拉了一把边上的弟弟。她这个弟弟似乎有些痴呆,仿佛在打瞌睡,只是蒙蒙地点了几下头。

张不争听她这么说,立马开始插话:“姑娘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桓之是这样的人吗?他怎么舍得让你为奴为婢呢。”

“姑娘,安葬完你父亲后,剩下的钱你和你弟弟好好生活吧。”说完,刘桓之起身,也没理会张不争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张不争和范仲在原地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这就完了?”张不争以己度人,哪知道刘桓之还真不过是为了帮一下别人,连忙对着刘桓之喊,“桓之,你这就不管他们了?刘大爷,你这钱就这么花了?”

范仲看不懂张不争的套路,也是一脸困惑:“表哥,你到底想做甚啊?”张不争无奈的摇头,也不想作解释了,拉着范仲追了刘桓之上去。

此后,刘桓之如未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倒是张不争替他无缘无故花了二十两白银感到可惜。几人来到一个大的客栈前面,大伙心中均是一阵欢喜,心想今日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小二,来个上房。”张不争上去就要了最好的房间,他从小娇生惯养惯了,受不得半点怠慢。

“好勒,客官,上房是一日二两银子。”小二说道,这个价格其实是有点贵的,可张不争也知道,这里位于黄山脚下,来往人众多,价格高也是理所当然的,当即让刘桓之掏钱付账。

张不争很少带钱,一般都是下人替他付账。可是刘桓之掏了半天也没掏出钱来,只说了一句:“没,钱没了?”

“什么?”张不争问道,“刚才还不是。。。”话还没说完,他就想起了刚才刘桓之送钱时那个女子抓住桓之不停地感谢情景,骂了一声,“娘的,这对骗子姐弟。”

范仲反应更是快,立马跑出了客栈,几人匆匆来到刚才的地方,可是哪里还有什么卖身葬父的人啊,这一家子早就拿了银子不知道去哪里快活了。

张不争一脸焦急,但又是无奈地看着刘桓之问道:“刘大好人,这下我们怎么办?”心中不断地自嘲报应,自己一辈子都喜欢使诈,今日却让人给骗了一回。

刘桓之还是不敢相信刚才女孩子会偷自己的钱:“少爷,您,您是说是刚才的女孩子偷了钱?可,可她们也是可怜人啊,怎么可能偷钱呢?”

范仲摇摇头笑道:“表哥,这就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典范啊!”

张不争看着范仲,问道:“你还有什么零钱没有,先借我用用。”

“我哪还有钱。最多就”范仲搜遍全身,终于找出一点碎银子:“还有一两银子。”

“我们又要吃饭又要住店,一两银子哪里够啊!”张不争不禁懊恼道。其实一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半个月的开销,张不争平时锦衣玉食惯了,从不知道精打细算,自以为人人都是他这样的用度。

“那没办法了,你如果要来钱快,除非。”范仲刚想说出口,忽然觉得不能说,连忙闭口不提。

张不争知道范仲有办法,逼问他:“除非什么?”

“你要我说的啊,现在只有一两银子,要变成十两银子,除非去那里。”范仲说完横手一指,指向一家赌馆。

“你疯了!”张不争怒道,“我爹最痛恨赌,我全家都不允许赌博。让我爹知道,我还不被打死!”

“所以我才不想说嘛。”范仲又提出一个建议,“要不附近找个农家借宿一晚得了,估计几十文钱就能搞定。”

连续十几天车马劳顿,张不争都没洗一个热水澡,早就难受的不行。一想到客栈的酒菜和床铺,张不争将心一横,说道:“死就死吧,随张三爷进去豪赌一把。”说完就拉着范仲两人大步踏入赌坊。刘桓之本想劝说,可知道一切皆由自己而起,即便有一万个不乐意,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进赌场对张不争来说可是又紧张又刺激的事情,看到里面乌烟瘴气,四面嘈杂的场景,张不争和刘桓之都有些打退堂鼓。不过范仲是赌场老手,直接带着张不争来到一个座位坐下。

负责甩骰子的一个伙计认出了范仲,取笑道:“哈,范仲,你还敢进赌场?六爷都下令了,你半年内再不还债,就杀上云海阁去要债了。”

范仲有些厌烦,说道:“人家六爷都不急,你急什么?又没欠你钱。”说完,身边的一群赌客都哈哈大笑。

那个伙计挥手让赌客安静一下,说道:“您要来也行,不过事先说明,不赊账啊。”

“小爷我有钱。”范仲取出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张不争没赌过钱,有点拿不准,暗自问了一句:“范仲,你有把握赢吗?”

范仲反问一句:“你这不是开玩笑嘛?有把握赢钱还是赌钱啊,我有那本事,还用欠一屁股债?”张不争倒是急了,现在好歹还有一两银子,如果输了,那就得露宿街头了。

“不过啊,今日应该没问题。”范仲似乎有点信心。刘桓之以为他有什么计谋,也来了点信心,问:“你是有什么方法吗?听说赌术高的人都会出老千的。”

范仲得意的说着:“赌场有个规律,凡是新手,运气都特别好,你两都是新手中的新手,今日运气一定不错。”说完便准备下注。

张不争差点没被气死过去,立马抓住他下注的手,说道:“这个怎么玩?”

“简单啊,放三个骰子进入盅里,就猜大小,赢了就翻倍。”范仲说道,“怎么,你也想试试身手?”

“那这样一来,不是胜负可能性五五开吗?”张不争问。

“当然五五开了,要不然谁玩啊。”范仲倒是好奇他怎么问这个问题。

“那我问你,这赌场怎么赚钱?”张不争这一问倒是让范仲吃了一惊,赌徒平日老关心这赌钱公不公平,倒是没想过自己公平了,那赌坊怎么养活自己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诈?”范仲轻声问。

“平时赌场有什么作弊手段吗?”张不争问。

“一般都是在骰子里面注入水银,不过这个都只能用几次,否则很快被人拆穿。要不就是色盅底下有机关,不过我看了一下,应该没这个问题。”

“那就怪了。”张不争取回银子,说道:“看两把再说。”

那伙计看两个人连个一两银子都要算计半天,也没兴趣再招待他们了,就说道:“买定离手啊,开了!”

此时桌面上大多人买大,开的就是小。张不争连看了三把,均是买大的人多就开小,买小的人多就开大。

“看来真的有猫腻啊。”范仲倒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张不争问道,“他们怎么做到的?”

“没机关啊,”范仲又偷偷看了一眼,此刻第四把又要开了,桓之却偷偷说:“少爷,这把估计是大。”

张不争觉得刘桓之有些愚钝,必定看不出其中的蹊跷,便让他别打扰自己思考,却看见果然结果是大。他以为刘桓之也是看出桌面上买小的多,所以赌大,便问道:“你也看出猫腻了?”

刘桓之摇摇头说道:“没有啊,我好像听出来的。”

张不争眼睛瞪得老大:“听出来的?你以前玩过这个?”

范仲焕然大悟,解释道:“哦,对了,听说内力的绝对高手能听出数十丈外针掉下的声音,桓之是内力高手,听力当然非同一般。”

张不争觉得有理,立马问道:“那你有没有听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有啊,每次快开盅的时候,里面的色子都会变动。”刘桓之点点头说。

张不争注意那个开盅的伙计很久了,每次他开盅的时候没有奇怪的动作,都是直接开盅,不像是懂了手脚的样子。

范仲对赌博比较在行,说道:“那看来,那个人是个内力高手,虽然手未怎么动,可是内力早已震动了色子。表哥,我有一个想法。。。。”

还未等范仲说话,张不争见赌“大”的人多,立马将银子扔到”小”的押注处,果然开盘就是“小”,如此三次,张不争立马从一两银子赚到了八两。

“哈,终于有钱住店了。”范仲取回银子,打算收手,但张不争却又是一把将所有银两拿去继续做注。

范仲以为他也赌上瘾了,心想不好,这下还不被他爸打死,正想劝他,下一次的结果也出来了,张不争一下子到了一十六两。如此一来,周围的客人全发现了张不争能逢赌必赢,开始等张不争下注准备跟注。

范仲一看这可不妙,一直以来咱么可都是靠着看别人下注反其道而行之才赚钱的,现在咱们先下手,可怎么赢。

张不争问那个摇色子的伙计:“伙计,我想问问,是不是未开盅前,我可以更改押大还是押小?”

那个伙计见张不争一下子赢了很多,有些不爽,一脸郑重得说道:“那是当然,这是我们赌坊的规矩。”

“好,我先押‘小’。”说完张不争将所有银子放到“小”上,立马一群赌徒全跟了小。

那个伙计冷冷一笑,甩了三下色盅,定下说,“买定离手啊。”

“慢着,我改押‘大’”,张不争将钱移了过去,当然其他赌徒也一同跟着张不争转移了押注。

那个伙计轻蔑一笑,又用双手轻轻碰到了色盅,问道:“定了吗?我开了。”

“等等,我改‘小’。”张不争知道他刚才拿一手,必定又用内力更改色子,又转移了押注。其他赌徒见他改了,也纷纷转移了赌注。

那个伙计知道张不争看穿了伎俩,知道这样下去,可是没完没了了,便要求道:“这下可要买定离手了,不能老换来换去。”

那个伙计双手捧住色盅,暗运内力,要动摇色子,却发现色子纹丝不动。他干这一行以及很久了,知道肯定是有人捣鬼。可是四下望去,张不争几人均手未沾桌子,必然无法影响到色子。唯一碰到桌子的,是张不争的手下刘桓之。这个伙计又试图将内力传到色盅,发现一股巨大的内力反弹而来,明白刘桓之的内力以及覆盖了整个色盅,自己的内力再也无法注入。让这个伙计不解的是,刘桓之在桌子边缘,内力怎么可能传得这么远还能如此霸道。他哪知道,刘桓之的内力早已是登顶武林巅峰的,别说一张桌子,即便两三张桌子,也能照样传到不误。

“怎么?开啊。”张不争叫嚣一句,下面的赌徒也全开始催促。那个伙计脸色很难看,勉强打开色盅,果然,结果是“小”。范仲见张不争已经赢了不少,知道已经得罪了这家赌坊,想劝张不争尽早撤离。可是张不争完全没有收手的想法,又将所有钱都押了上去。

此刻已经是三十二两,加上其他人的赌注,桌子上一下子有了两百多两银子,均押在了“小”上。那个伙计知道情况不妙,暗中通知了一下管事的,管事的点点头,一下子叫来四五个人,这几个人全站在那个伙计身边,单手按在桌子上,这帮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用各自内力截住刘桓之的那一道内力,防止刘桓之的内力传导到色盅上面。

范仲看穿了他们的伎俩,提醒张不争:“表哥,不妙啊,他们要联合起来和桓之比内力。”

张不争笑笑两下,表示无忧。果然,以桓之的内力基底,轻松就压制住了那几个人,赌局还是张不争获胜。

张不争再次将所有钱押上,其他人也都开始疯狂,也都赌上所有钱财,此刻盘面上可是有了接近六百两,这是大数字,周围的几桌赌徒全聚过来看热闹。

管事知道这事不对,问管盅的伙计:“怎么,有办法吗?”

那个伙计说:“对面有个内力高手,我们比拼不过。不过,那个高手应该只懂得压住我的内力,却不懂如何改色子。所以,我们可以要求那个少爷先下注,然后在色盅落桌子前定好结果,如此一来,他们就没法改了。”

管事觉得有理,上来和张不争说:“这位少爷,今日赌注太大,为了保险起见,此次我们就下注不能再改。”

张不争哪能看不穿对面的想法,轻声问刘桓之:“桓之,你会改色子吗?”

刘桓之摇头:“这个需要技巧,我只能听声分辨以及用内力干扰对方改色子,不能完全控制到点数。如果他开盅太快,我估计只能改一次,不一定能改到想要的点数。”

张不争听完就笑着和管事说:“行,小爷押大。”说着将钱全移了过去,其他赌徒也是一同移了过去。

管事知道张不争上当,示意伙计摇色盅。那个伙计点头,开始摇色子。张不争故作悠哉的说道:“老板,你们这个赌坊真是个好地方啊。”

管事虽然对张不争恨之入骨,但是还是笑面说道:“这位少爷如果喜欢,明日亦可来此。”

张不争先是回笑两下,突然脸色变冷,质问道:“那是当然,不过,你们这里不会出老千吧。”

管事脸色一冷,说:“这位少爷,您可不要信口开河。”刚想继续说话,此时色盅已经打开,可是里面的色子已经被震成了粉末,毫无疑问,这是刘桓之的杰作。

原来,张不争早已暗中告诉刘桓之,等会色盅一落到桌子上,立马用内力震碎。见到此状,张不争立马一拍桌子:“还说不是老千,都将色子弄碎了。”

管事没想到他居然恶人先告状,也是一拍桌子骂道:“明明是你们弄坏的,还诬赖我们。”

“那,大家都看见的啊,我们连色盅都没碰过一次,怎么破坏那个色子啊,大家说是不是啊。”张不争故意对众人说道,虽然大伙儿和张不争都不认识,但是大家和他押了同样的大小,倘若张不争输了,那他们也一起输了。因此,大家都开始帮着张不争起哄。

“混账!”管事大骂,“来人,把这个出老千的家伙抓起来!”

四面来了不少伙计,但是张不争这里人多势众,张不争一脸无赖相,说道:“你说我出老千,我出什么老千了?”

“你派那小子用内力震碎色子!”管事指着刘桓之说道。

张不争得理不饶人说道:“我出老千,那我震碎色子做什么,是你们怕输,震碎的吧。”

管事此刻才知道张不争口舌之厉害,没想到此人诬蔑人起来也是一绝,而且此人心机实在太高,将在场所有人心均抓住了,此刻自己是再做辩解也无济于事,说道:“算我们倒霉,这次算你们赢了,今日闭馆了,请各位明日再来。”范仲见对方服软,心中也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知道今日必须上山,否则明天必然横尸街头。于是拉着张不争和刘桓之两人准备离开。

谁知道张不争脾气也是倔,居然一下子甩开范仲的手,冷冷说道“慢着!刚才这事不说明白,今日谁都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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