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意朦胧,风起云收,吹起落梅满地。
雪色,梅色,人色,色色惊动人心,只是那人眸光比雾气更朦胧,仿佛隔着一层纱,再也看不进心底。
轻轻一叹,湄之呵出了一口热气,然后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如同前几日一样,床上躺着的是杨广,床边站着的是湄之,只是此情此景,人同物同,心已不同,若湄之知晓那床上的人早已不是当日的杨广,想必她会稍减落寞。
她会知道吗?
自然是不会的,所以她注定落寞,注定悲戚。
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人,所以没有骄傲,所以甘之如饴,所以支离破碎,所以千疮百孔。
可是,她仍旧不恨,要做到不恨一个人很难,要做到不爱一个人更难,但从今以后她决定不恨也不爱,尽管很难,但总有办法让她放下,因为她已经很累了。
“我已经爱到疲惫,你知道吗?”
一声轻喃,三分幽怨,三分悲伤,三分恍惚,一分无可奈何。
灯影依旧,晕黄的灯火映得满室暖意融融,可似乎怎么样也暖不了她的神色,她的心。
她其实不想再来见这一面,但当她看见床上沉睡的人后,却再也移不开步子。
她痴痴凝望,多少的情仇,多少的爱恨,多少的嗔痴怨愤,都凝滞在这一眼中,可又有多少可以重来,即使重来,又有无可能不重蹈覆辙。
她感慨万千,满心满肺的涌上许多的酸涩,酸涩到无以复加,只能泪如雨下,只能靠着杨广,任泪水滴落在杨广的胸襟,滑入肌理。
“也许很多人都知道我爱你,可大概没人知道我爱到了何种地步。”
话轻悠悠,似是说给沉睡的人听,又似乎只是自己自言自语,但从头到尾她只是幽幽的说着,一句接着一句,似要把今生的话都说完,说透。
“我不舍得恨,却也不敢再爱,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
注定,这是个寂寞的夜晚,即使杨广就躺在那,湄之还是觉得寂寞,寂寞到让她发冷,可明明屋内火炉正烧的旺盛,明明灯辉如此灿烂。
恍恍惚惚的,湄之突然笑了,夹杂着泪水笑了,“为什么害我父母的非要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你是杨广?为什么非要爱你不可?”
泪慢慢流淌,慢慢流干,湄之离开了那个胸膛,然后将那千辛万苦拿到的盒子放在了床边,放的小心翼翼,放的心痛如绞。
“你要的,我给你,从此后,我们两不相干。”
湄之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平静了好一会,然后一转身,走向门口。
屋外雾气更浓,让人看不清方向,她看着那雾,忽然大声道:“众人皆醉我独醒。”
话说完,她缓缓走入雾中,只余话尾余音久久不散。
众人皆醉我独醒!!!
杨广缓缓睁开了眼,目光深沉无比,又复杂无比,他的胸口还是湿的,甚至他还能感受到空气中那清清淡淡的香味,幽幽冷冷的如同梅香。
他转头一看,又看到了那个盒子,这一切都证明刚刚的不是一场梦境。
“众人皆醉我独醒。”杨广重复的沉吟着那句话,蓦然间晒然一笑,“看来她知道我醒着。”
可是,杨广纵然知道这个女子很爱自己,但他又知道那女子爱的是杨广,而不是一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幽魂,所以他不能追上去。
他看了眼门外,然后打开了那个盒子,可当他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时,大惊失色。
希望之戒!!
忽然的,杨广知道他一直忘记了什么事情,他忘记希望之戒是他在婚礼上送给新娘的戒指,也是和zero从国家博物馆偷出来的。
那,希望之戒既然在,会不会,zero也来了?
第一次杨广顾不得什么,手中紧紧的握着希望之戒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