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带了东西去采桑宫,问清了后才知叶言确不是装病,不知是夜里着了凉还是吃坏了肚子。
她忽然就开始上吐下泻,可巧碰上青艺领着个太医,正好赶上。因而采桑宫的宫女一急,就将太医抢到了采桑宫。
正逢太医给叶言做完了针灸,她好转了些,听闻宫女做了此事后,面上登时有些挂不过去,但又不想对顾清的人示弱:“本宫的人如此横插一脚确实不对,只是皇后娘娘如此劳师动众,也不像样子吧。”
青瑶并不怕她,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皇后娘娘心善,特命奴婢带了补品来看言妃娘娘。至于劳师动众,并上奴婢拢共来了五个人,都为着送东西。言妃娘娘先前与皇后娘娘关系也算好,此话是不是有些重了。”
叶言一听,脸上更是挂不住了,将话头引向太医:“王太医,本宫此病可查得缘由?”
王泰叹了口气:“最近天气转热,但又因早晚温度相差大,这几日宫里的病症多因此而来,娘娘也不例外,另外娘娘记得多饮些热水,不要放茶。
臣再开一例方子,一日三次,用过三次,此病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叶言点头:“谢过王太医,既然如此,便请太医写了方子,去皇后娘娘那里罢。本宫会令人为你解释的。”
王泰笑了笑:“也好。”
叶言这才看向青瑶:“看罢,本宫又不是把住人不放了。”
语调里带着一丝赌气。青瑶听了想笑,却硬生生止住了。怪不得顾清提起叶言并没有什么偏见,着实是了解了叶言之后,只觉得她是被家里宠的任性了些,实在不是会起什么恶意的人。
王泰到长乐宫已经是黄昏了。
顾清的脖子疼着疼着,已经逐渐没了知觉了,这时看见太医,要起身,才又觉得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嬷嬷因着去宫外采买,方回来不久,此时见顾清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心疼了起来:“我滴娘娘诶,总教你不要久坐,今日怕不是又没听我的罢。”
王泰少在别宫看见这种主仆关系,心中惊奇了起来。
谁料顾清没生气,笑嘻嘻的回徐嬷嬷:“总是费心这费心那,若是嬷嬷因此气老了许多,本宫是要心痛的。”
徐嬷嬷哼了一声,不理她了,忙问王泰:“太医,你快给娘娘看看,她这脖子到底怎么样了?”
王泰躬身道:“得罪娘娘了。”
隔着帕子,王泰捏了捏顾清的颈子:“哪边痛?”
顾清‘咝‘了一声:“右边。”
“可能转动否?”
顾清试着动了动,痛出眼泪来:“怕是不行。”
王泰收了手,退了回去:“约莫是凉气入颈,让筋僵住了。微臣施一副针,再教人推拿的手法,推拿几次,夜间贴上膏药,至多两日,便能好了。”
徐嬷嬷点头,道:“也好,也好。”
这些日子,陆寅忙碌的紧,先前神机营出了一批新的武器,将火炮试着与弹弓的元素结合起来,做了第一批赶制出来,陆寅教人拿到演武场,正在试它的威力。
“轰”的一声——竟是有一柄火枪直接炸开了,登时木屑与铁片迸溅起来。
陆寅离得远些,因而只是被碎片划破了脸,离得最近的护卫直接被炸伤了腿,血肉淋漓。
陆寅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忙去查看那个护卫的情况。
“快!!送去太医院。刘登,教所有太医都回来当值。”
刘登手臂也被飞片划伤了,心中正惊吓未定,听见陆寅的声音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是,是。陛下先离的远些,刘升,护好陛下。陛下若再伤了,杂家拿你试问!”
刘升忙应声:“晓得的,师父去罢。”
陆寅这里的变故没多久就传到了各宫,也怪不得都说谣言害人,到太后跟顾清的耳朵里,已经变成了陆寅被炸成重伤,躺在床上不能动。
慈微险些一头昏过去,得亏郑嬷嬷还算稳,劝她:“兴许是宮人传错了,娘娘莫急,咱们去看看,莫自己慌了阵脚。”
慈微这才缓过来,拍了拍郑嬷嬷的手:“你说的是,你说的是。”
顾清还算镇定,闻言让郑嬷嬷停下了按摩的动作,糊上了还没有放凉的膏药,裹上披风就坐上了轿辇朝着太医院行去。
太医院内,太医们都在忙着处理伤患,陆寅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后,便呆在太医院内看其他伤员的情况。
毕竟贵为九五至尊,他一呆在太医院,给太医们的压力,瞬间都大了许多。
若是平日陆寅自己兴许还会和气的安慰几句,只是他今日心情着实不算好,脸一直绷着,怎么也不好转。
顾清来的速度快,眼力比较好,还在轿辇上便已看到了院内站着的陆寅,顿时心落回到了肚子里,嘱咐青瑶:“你去回母后,让她别担心,陛下没事。”青瑶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到了地方后,青艺扶着顾清下了轿辇。
陆寅仍旧面色紧绷的看着太医的进度,因而并没有看到顾清。待到顾清握住他的手,他才朝顾清抛了个眼神:“你怎么来了。”
“如今满宫里传的风风雨雨,说是陛下受了重伤,妾身如何不慌,想着若是陛下无事,定是会亲自来太医院,便来了。”
陆寅闻言面色稍霁:“那你就笃定朕会在太医院?”
“许是不想相信陛下会受伤罢。”
顾清仔细看了看陆寅,才看到他右脸上细长的一条伤痕,呼出了口气:“不算太深,这两日仔细点吃,抹好药,就不会留疤了。”
陆寅抿了抿上嘴唇,神色仍不是很精神。
“妾身晓得陛下是为了侍卫们的伤势忧心,我们一起等。”
顾清不再说话,跟陆寅一起看太医们进进出出。
青瑶没走多久,路上就碰到了慈微。
慈微先去了乾元殿,刘登正在安排事宜,从刘登嘴里,慈微得知陆寅并没出什么意外,心里才算安定。
碰到青瑶后,则从青瑶这里得知,顾清已去太医院陪陆寅了,于是笑了起来,与郑嬷嬷说道:“算了算了,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是别去折腾了。让年轻人自己去耍罢。”
话说完便摆驾回慈喜宫了。
直待到天色深了,守了良久的陆寅与顾清才从太医院医正的口中得到了一句“禀陛下,性命都无碍了”。这下,陆寅的面上露出了喜色:“好好好,有赏。”
太医院医正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只是当下都还在昏迷,陛下不若先回去。这里有微臣们照看着,出不了岔子的。”
陆寅看了看顾清脸上的倦意,才下意识的说道:“也好,还得劳烦诸位爱卿。”
太医们的心里暗暗舒了口气,但口上还是道:“陛下言重了。”
因着回去的路不短,陆寅与顾清一并上了御辇。
当精神不再紧绷,陆寅才注意到了顾清动作的不自然,细细闻了闻,一股子草药膏的味儿飘进鼻子,忙问道:“你怎么了?”
这一问,顾清觉得脖子更加疼了,因而不敢乱动:“脖子中了外风,不能做太多动作。刚才见陛下,一时忘了这回事。”
陆寅心疼了起来:“既然疼,还傻乎乎的陪我站着。你傻不傻?”
顾清梗着脖子,没好气地说:“陛下不感动算了,还要骂人傻,哪来的道理。”
陆寅心里热乎乎的,一时却不知该怎么表达,只能伸出手生硬的的捏了捏顾清的脖子。
顾清“嗷”的痛呼一声,眼泪痛出了好几颗:“陛下要杀我吗!”
陆寅忙缩了手不敢再碰,疼到都不说“妾身”了,看来是真的痛。
等到了长乐宫,徐嬷嬷看到顾清的样子的时候,颇为怨念的看了一眼陆寅,自然,也有可能是陆寅心虚,只得先躲进了内殿里装了一副看书的样子,实则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作。
隐隐约约听到顾清的讨饶以及徐嬷嬷的唠叨。
他忽然觉得,日子其实就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