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见刘安憨傻呆滞,怕他重蹈前人覆辙,便决意在传他真正武艺之前,先传此功,只盼他日后行事,能避免多思多虑之误。
可她不曾想到,刘安看上去呆呆闷闷的,学练起这《坐忘笈》来,却相当顺畅。一路学来,几无任何阻滞。
老妇不免暗喜,心想这呆子也算没笨到家,于是便决定传他第二套仙功。
这套仙功名唤“御气诀”,不再以收神守念为主,而是强调具体运气法门,使用力出劲更加自如。
刘安越学越有兴致,将天生的呆气用到武学修炼上,更是如有神助,不一会儿便将这《御气诀》通篇学完。
老妇见他运气时不动声色,显得意定神闲,心中暗暗称异。
她委实没想到,这书呆子表面看上去与他老师并无不同,内里却相差不可以道里计,当下叫道:“打狼帮的众家兄弟,你们可以进来了。”
那十几个乞丐在门口坐了将近一个时辰,早就不耐烦了,想一走了之又惦记刘安的银子,便一直苦等。此刻听到老妇的呼叫,不禁大喜,均纷纷往院里抢。
老妇给刘安使了个眼色,道:“可等得他们够了,你去带他们取钱吧。”
刘安一呆,问道:“取什么钱?”
老妇看向众丐:“这小子不愿去,你们看着办吧。婆婆可不管了。”
众丐听她这样说,互相看看,向老妇行了个礼,便来抓刘安。
刘安吓得往老妇身边躲,老妇却倒转剑柄,抵在其腰间,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刘安眼看自己身子撞向众丐,心中一急,气起丹田,纵跃相避。
众丐见他跳来跳去,身形有如神仙鬼魅,俱都惊疑不定。
忽听老妇骂道:“没出息!”
刘安停下跳跃,问道:“婆婆,我这般跳跃避敌,有趣得很,怎的又没出息了?”
“哼,男子汉大丈夫,被人打得到处乱跳,丑都丑死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有趣,呸!”老妇又骂道。
刘安央求道:“婆婆,那你再教我几套拳脚功夫吧。”
老妇笑道:“拳脚在你身上长着,你连动动都不会了?”
刘安一愣:“可我并没学过功夫啊?”
老妇道:“好,那我现下就先教你第一招,听好了!”
刘安道了声“嗯”。
“打他们耳光!”
“呃……”
“打!”
刘安看向众丐,只见他们一个个眼泛疑光,时而看看他,时而又看看老妇,显是对眼前之事颇有些迷糊。
他虽自幼长于乡下,却因生性懦弱,从未和人打过架,何况他和这些乞丐本来也没仇没怨,委实不愿出手与他们斗殴。
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站直身子,对着众丐,恭恭敬敬地鞠上一躬,笑眯眯地说道:“各位老兄,小生和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你们抢我衣衫,想来是生了什么误会。我也不来怪你们了。你们快走吧,我不会与你们为难的。”
众丐听刘安言下之意竟是要放过他们,心中均想:你这个傻子在胡说什么,不求我们放过你也就罢了,竟说什么要放过我们,显然是没将我们打狼帮放在眼里啊。
于是又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往刘安身上招呼。
刘安又要跳起避让,一抬头,却见老妇不知什么时候已跃到了梧桐树上。
她一和刘安看对眼,立即挥剑划圈,形成一道道剑风,罩在刘安头顶。
刘安不敢再跳,见众丐逼来,向后退去,突然撞到那座大屋的墙壁,一双双脏拳臭腿已经打到脸上、身上。
可众丐拳腿击中刘安后,随即震得手脚生疼,竟像是打到了一堵厚厚的墙壁上,当下无不心惊。
原来刘安危急之中已经暗暗运起仙功,众丐一打中他,立生反弹之力。
但刘安不运力反击,众丐虽然肉痛,倒也无甚损伤,一击不遂,二招又来。
如此一拳一脚,一脚一拳,又一拳又一脚,又一脚又一拳,刘安虽没受伤,但身上却早已是脏兮兮不忍直视,臭烘烘不堪一闻。
正当他烦闷欲呕之际,老妇突然喝道:“打他们!”
刘安霍然出掌。
这一掌出得毫无章法可言,但只在众丐中胡乱一搅,只听“啊啊啊”的痛叫之声不绝于耳,群丐已横七竖八地散倒在院中。
刘安学会《御气诀》后,出手发招已能随心。
此时挥臂击打众丐,虽并未多作计较,但一臂挥出之际,心下已经模模糊糊预见到会将他们扫倒,待见心中所想果然实现,不禁一呆,低头看着一双纤瘦的手掌。
老妇看他低头的那一瞬,与当年的一幕极为相像,突然痴了,叫道:“溪山,溪山!”
刘安听她叫老师的名讳,抬起头来,见老妇正痴痴地看着他,叫道:“呃……婆婆,你在叫先师吗?”
老妇见他抬头,瞬间回过神来,喃喃道:“不是,不是他……”
刘安正自惶惑,忽听众丐喊道:“这小子会武功,咱们还是退去吧。”边喊边往门外退。
群丐中有一个眼角长着黑痦的生性狠恶,被刘安摔了一跤,心下很是不爽,叫道:“小子,你别高兴太早,三日后,俺师父独孤帮主要来参加娶仙大会,到时你有种就去御凰楼,俺师父武功盖世,定然要你好看!”
七狗子与刘安平素交往较多,此时钱没抢到,朋友也做不成了,心有惭愧,便赶紧拉着六毛跑了。
霎时间,院内又只剩下老妇和刘安两人。
老妇在树上,刘安在树下,梧桐叶翩然飘落,院内寂静无声。
“小子,刚才他说什么你听到了吗?”老妇打破了寂静。
“听到了,但听得不太真切。聚仙大会,是天上的神仙来聚会么?”
“你听得什么呀,他说的分明是娶仙大会。”
“哦,娶仙大会,娶仙大会……那玉皇楼呢?是供奉玉皇大帝的楼么?”
“玉皇楼我倒也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知是什么地方。”
“管它什么地方呢,婆婆,反正我也不会去,我跟那独孤帮主无冤无仇,也不想去跟他比武争雄。”
“哼,没出息!人家向你邀斗,那是把你当作江湖中人了,你若不敢赴约,传将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那怎么办?”
“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