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轲带着一帮伙计将准备的淡水、药物、干粮、腌肉等航海所需的物资搬到货船之上,并将船只从海陵港开至变色花岛附近停下,又吩咐几个伙计这些天就先待在船上,还给每人发了三千龙钱的辛苦费。
安排好一切之后,他和刘炬便乘坐货船之上为应急求生准备的小船回到海陵港,并将这两艘小船藏至苏家位于海陵港的仓库之中。
一切妥当,两人便回到苏府,向苏萱汇报此事,如今苏元琛不在,苏萱便是苏家的主事人。
走到会客厅,看到管家苏福和大小姐正愁眉苦脸地坐在里面,就知道变卖家产这事做的不顺当。
“小姐,离开海陵的船只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苏萱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这对于未经世事的苏萱来说很难承受的住。
孟轲见两人都不说话,问道:“苏管家,县里的富户有人愿意接手苏家的产业吗?”
苏福摇摇头,叹气道:“几大富户我挨个问过了,他们都以各种理由推辞掉,有的听说是苏府来人,连门都没让进。”
孟轲想了想,道:“看来是有人警告他们不许插手苏家之事。如此一来,待我们走投无路之时,便前来低价兼并苏家的家业。”
虽然明白这是马致远与周似道联手设的陷阱,可是如今无路可走,即便知道前方有陷阱,也不得不走下去。
苏福问道:“小姐,您看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
苏萱有些委屈地摇摇头。正在三人一筹莫展之时,外面来报,周似道前来登门拜访。
苏萱看向苏福,问道:“苏伯,我们要见他吗?”
苏福气愤道:“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这老东西想要如何!”
片刻之后,周似道便带着儿子周化龙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那是满面春风,一脸的得意。
苏福喝道:“姓周的,你来苏家有何贵干?”
周似道这个老狐狸假惺惺道:“唉,我听说了苏老弟的不幸遭遇,今日特来看望。”
一旁的周化龙接话道:“对啊,苏萱妹妹,你我两家是至交,如今苏伯伯遭难,我们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你们!…”,苏萱气的说不出话来。
周似道一脸奸笑道:“贤侄女,你不要激动,我们此次前来真的是想要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苏福听了直咬牙,骂到:“你们能安有什么好心?”
“看各位怨气这么大,那我就直说了吧,苏家的全部家产,八十万,怎么样?”
“八十万?”,苏福作为管家,对苏府的各种产业是最为了解的,正常情况下,这些加起来卖到百万以上不成问题。
“没错,如今在这海陵县,除了我恐怕没有人敢买你们苏家的产业,所以劝你们还是答应为好。”
一旁的周化龙附和道:“那地牢哪里是人呆的地方,苏伯伯富贵之躯,时间久了出点意外可怎么办,还是早日赎他出来为好。”
看这父子二人一唱一随,苏萱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正如孟轲所言,如今已无他路可走,苏萱想到监牢之中的父亲,犹豫再三,说道:“我答应你,只是这八十万我要当面一次付清。”
一旁的苏福听了赶忙劝阻道:“小姐,您再多多考虑一番,这可是苏家数代的家业,要是老爷知道了,还不得心疼死。”
苏萱摆摆手,道:“苏伯,我心意已决,无论如何也要救父亲出来。”
周似道本还准备了一堆说辞,却没想到苏萱答应得这么快,哈哈笑道:“好,贤侄女当真是爽快人!”
说罢,便吩咐外面的周家仆人抬进来一个箱子,道:“八十万都在这儿了,查查吧!”
孟轲走上前去,打开箱子,只见其中整齐地放着一沓沓龙纹宝钞,仔细清点过后,便向苏萱点头示意,表示没问题。
一旁的周化龙心道:“有什么可查的,这钱最后还不都是马知县的,当然不会有假。”
“贤侄女,钱都在这儿了,那这房契、地契还有苏家这些商铺的转让契约是不是该给我了。”
“好,给你便是”,苏萱吩咐下人取来房契、地契,又草拟了一份商铺转让契约。
一切妥当,周似道拿着这些契约笑得合不拢嘴,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完,那我们就先行告辞,这苏家的宅子你们暂时住着,等救出苏兄我再前来收回。”
周化龙贱笑道:“不用谢,不用谢,告辞。”
两人说完,便得意洋洋地离开了苏府。
苏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直发呆,没想到苏家几代的家业今日竟从自己手中低价贱卖了出去。
孟轲有意想要安慰几句,但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救出苏老爷。
……
海陵县地牢,苏元琛穿着囚服,头发披散着,落魄地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之中。牢房之外站着捕头雷洪,马知县下令,除了官差,任何人都不能与苏元琛见面。雷洪将今日周似道低价兼并苏家家产之事告诉了他。
“很抱歉,作为朋友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怪你”,苏元琛叹了口气,马知县铁了心要加害自己,任谁也是无能为力,“不想我苏元琛精明一世,最终竟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
雷洪安慰道:“萱儿已经凑足了钱财,只等她拿钱来救你出去,之后再图重振苏家之事。”
苏元琛摇了摇头,道:“雷兄,你觉得马知县拿了钱真的会放我出去吗?”
雷洪没有说话,以他对马知县的了解,即便拿了这笔钱,怕是也不会轻易地放苏元琛出去。
苏元琛见他不说话,笑道:“也罢,我这一生也算是享尽富贵,如今命不保夕,却也未有多少惧意,反倒是可以早日到地下与我心爱的玲儿相会。”
“苏兄,你…”,雷洪微微有些动容,他知道这个玲儿便是苏元琛的亡妻,苏萱的生身母亲。
苏元琛看向雷洪,说道:“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说。”
“我如今已然了无牵挂,唯一担心的便是我的女儿,她是我和夫人唯一的孩子。好在我曾于双屿岛之上购置过一方宅院,请你转告萱儿,让她无需管我,带着家中积蓄去那里开始新的生活吧。”
“可她怎么会丢下你不管,独自离开?”
“无妨,你转告她便是。”
“好,我答应你。”
苏元琛行礼道:“多谢。”
雷洪唏嘘不已,私通海盗的罪名若是坐实,将会被处以极刑,苏萱要是真的走了,那么等待苏元琛的将是极其悲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