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船家，接下来不会是‘到得江心，且问你是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吧？”
夏云溪一惊，正欲扭头询问傲涯，却被傲涯推到身后。
“一会儿如果打起来，你骑上神骏先走。”傲涯用船家听不见的声音悄悄说给夏云溪。夏云溪心领神会，不再询问。
船家却没有太过慌张，狞笑道：“客人怎能无端污人清白？我在此行船多年，靠的就是这名誉。既然你说我居心不良，那你告诉我，凭什么？”
“你还要我明显地说出来吗？”傲涯已经懒得兜圈子，单刀直入地说，“济水河河面虽宽，但水流并不急，我们明明可以直接渡河，你为什么要向下游撑船？况且，刚才你准备把我打下船的动作，行家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练过的。这么些年来，被你打下船的船客应该不少吧？”
“另外就是，”傲涯眼神一变，杀机不经意地流露出来，“你看她的眼神太露骨了，我很不高兴！”
船家转过身来，凶恶的笑爬上脸庞。与刚才不同的是，船家现在手里拿的，是一把银亮的砍刀。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个能直接看破我的客人。”船家走向傲涯他们，砍刀的刀背在他肩上敲了敲。“现在，把钱和宝物交出来，我可以保那个女人不死！”
“不死？是生不如死吧？”傲涯看了一眼夏云溪，后者脸色已经变得相当苍白。“况且，你有什么把握打赢我？”
“我知道，客人你是行家。所以我一开始就没准备和你打。”船家说到这，左手手指放在嘴里打了呼哨。“兄弟们，都出来吧！今天有大鱼！”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几只有力的手从河里伸出，搭在船沿，登时，几个大汉直接从水下跃出，停在船上。那几个大汉，手里拿着的是与船家一模一样的砍刀。
傲涯瞳孔微缩，“没想到啊，你们居然是‘水鬼’！”
“客人，您懂得还不少啊！看在你知道我们名号的份上，你自己把钱和女人交出来，再叫我们几声爷爷，我们哥儿几个可以考虑饶你一命。”船家说完，水鬼们轰然笑了起来，每个人都用下流的眼神舔舐着夏云溪，惹得夏云溪头皮发麻。
傲涯倒是一点都害怕，眼神里反而全是挑衅。“抱歉各位孙子，想当我爷爷，诸位还不够格！”
船家大怒，“兄弟们，杀了他，他的钱和女人就都是我们的了！”
“上马！”傲涯怒喝一声，夏云溪反应过来，连忙乘上神骏。还没等夏云溪坐稳，傲涯就一掌拍在神骏后蹄上。神骏一声长鸣，跳下船去，竟然踏着水面，一路跑过了济水河！
“现在，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了！”傲涯见夏云溪安全渡过济水河，傲涯便放下了心。乘水鬼们还在愣神的功夫，傲涯深吸一口气，奋力将虎头朔金戟掷过对岸。没了金戟，船一下子上浮，有两个水鬼站立不稳，直接掉进了河里。
“可惜啊，我的水上功夫可不怎么样。”
......
“真是武断啊。”夏云溪从神骏背着的包袱里取出毯子，铺在地上。依靠着神骏躺了下来。
神骏驮着夏云溪过了济水河后，便发疯一般冲刺，直到入夜的时候才在这片林子停下休息。此时天已全黑，夏云溪不禁担心起傲涯的安危。
“你的主人，应该会没事的，对吧？”夏云溪轻轻地抚摸着神骏的脖颈，出奇地，神骏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抵触，而是静静地让夏云溪抚摸。
夏云溪回头看向济水河的方向，眼神里不禁流露出担忧的神色。虽说傲涯的确十分惹人厌，但是如果他因为自己而死于非命，夏云溪多少也会过意不去。
“沙沙沙……”树丛的响动触动了夏云溪的神经，夏云溪立刻警觉起来。
“谁……啊！”
还没等夏云溪反应过来，神骏立即起身，向发出响声的树丛奔去，不仅如此，它还将夏云溪撞了一个踉跄
“别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公主殿下。”傲涯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明显有气无力。神骏走进树丛，用嘴衔住傲涯的腰带，将傲涯从树丛里拎出来，向夏云溪走去。
“你，你怎么样？”夏云溪连忙跑过去，查看傲涯的情况。虽然傲涯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脸色却已是惨白一片。
傲涯看着夏云溪有些焦急的面庞，不由轻笑：“难不成，我不在的时候，公主殿下一直在担心我吗？”
“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形？”夏云溪不禁一阵羞恼，“肯定担心你啊！你要是死了，见阎王时说我害你怎么办？”
说罢，夏云溪伸手向傲涯探去，却在傲涯小腹附近摸到湿漉漉一片。夏云溪连忙向后退去，借助月光查看情况。
月光下，夏云溪看见自己手上的一片殷红。
“血？！你怎么伤成这样？”夏云溪大吃一惊。前几天傲涯只身一人连杀十五个刺客也不过是轻伤，这一下给了夏云溪莫大的冲击。
“他们不是普通的水贼，而是‘水鬼’。”傲涯调整了一下坐姿，不慎牵动了伤口，立刻变得呲牙咧嘴。“‘水鬼’们基本不上岸，吃穿都在水里，水上功夫甚是了得。据传，甚至有水鬼可以在水中居住一月，依靠生吃鱼虾度日。要真有这样的人在济水河里，即使是我也打不过。”
“你先别说话了！”夏云溪看着傲涯的伤口还在流血，急得止住傲涯的话头。“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该怎么做？”
傲涯吸了一口气，说：“先帮我把衣服脱下来，如果脱不下来，就请把它扯开。”
夏云溪连忙点了一下头，手忙脚乱地去解傲涯的衣服。衣服沾了水，变得又重又粘，夏云溪一时解不开，手下一急就要去扯傲涯的衣服。
“额……！”夏云溪的动作擦到了傲涯的伤口，傲涯吃痛，嘴角一扯，发出一声低吟。夏云溪一惊，就要收手。
“扯开！我还忍得住！”傲涯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份从容，疼痛使傲涯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开始扭曲。
夏云溪心一横，抓住傲涯衣领用力一扯，就将傲涯上衣彻底撕开。但那上衣里面的身体却让夏云溪实打实地吓了一跳。
傲涯武师出身，自然健硕异常。但傲涯上身却满是旧伤，光是刀伤就有八处之多。水鬼们捅的四刀虽不在致命之处，但刀口很深，还在不停地出血，看着尤为吓人。
“在放毯子的包袱里有金疮药和布，用葫芦里的东西帮我冲洗伤口，将金疮药敷在伤口上，再用布好好地包扎。”傲涯吸着冷气指挥着夏云溪。夏云溪手忙脚乱地从傲涯腰际解下葫芦，慌乱地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傲涯伤口上。因为慌乱，葫芦里的液体溅得傲涯全身都是。
接着，夏云溪从包袱里取出金疮药和布，胡乱为傲涯包扎。不纯熟的手法使夏云溪一次次地拉扯到傲涯的伤口，惹得傲涯身体一次次地痉挛。
终是将傲涯伤口包扎好，夏云溪擦了擦额头的汗，松了一口气。还未等到夏云溪休息，傲涯声音再度响起。
“葫芦打开，我现在要运功，如果我有异动，就将葫芦里的东西淋在我身上。以防万一，你先含一口在嘴里。”
夏云溪应了一声，连忙对着葫芦灌了一口。登时，一股冲鼻的辣味袭来，呛得夏云溪直流眼泪。
是酒！
人生初尝酒味的夏云溪此刻立誓，从此以后，滴酒不沾。
（水鬼的灵感来源是《神探狄仁杰》，据说水鬼可居于水中半月，依靠生吃鱼虾生存，若是在现代，水鬼就是所谓的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