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 U.S.Officials Created a Network for Contra Funding）
《迈阿密先驱报》1986年10月28日，星期二
阿方索·查迪
[华盛顿电]为反桑解阵的叛军准备一个“私人”供应网络是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凯西的主意，在1983年底和1984年初举行的由里根总统和布什副总统出席的会议上，此事被讨论过，政府和反叛者官员如是说。
消息人士说，驻联合国大使弗农·沃尔特斯、当时的白宫顾问埃德温·米斯和当时的内政部长威廉·克拉克在帮助组织这个网络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但是日常工作交给了退休的美国情报和军事官员们。
消息人士透露，该网络从1984年到1986年提供给反政府武装的武器、弹药、训练、制服、皮靴、食品和药物累计大约5 000万美元。
自1984年9月的《迈阿密先驱报》发表第一批关于此项目的系列报道后，援助网络的存在已经广为人知。不过，由于牵涉其事的那些人不愿讨论，它的框架依然保留了。
现在，不管怎样，随着一笔1亿美元的援助反政府武装新项目被获准和不再需要代理网络，反叛者和政府知情人士第一次提供了这个网络是如何组织起来的详细资料。
他们的报告在援助反政府武装网络，特别是它在中美洲是如何秘密运作的许多方面，没有提供具体细节。
但它澄清了几个有争议的问题，并披露了过去不为人知的细节，包括：
●在美国政府的最高层会议上，该计划得到讨论和批准。消息人士说，第一次向总统提出这个主意的是凯西；总统的许多私人顾问至少在该计划的起始阶段都积极参与其中。而此前，里根政府的官员们曾否认了任何有组织的参与。白宫发言人唐·马西斯星期一说：“我们没有违反法律，我们也没有指导、协调或监管过任何私人性质的活动。”
●1984年，中央情报局起初向沙特阿拉伯寻求帮助，但遭到拒绝。直到今年，沙特人才答应帮忙，只是通过沙特公民的私人渠道而不是政府。
●中国台湾和韩国的公民也为武器提供了现金。与此同时，哥伦比亚和委内瑞拉保守派政治活动分子为反抗桑解阵的政治活动承担费用，包括反政府组织领导人的生活费用。
●提供给反政府方面的武器多数来自以色列在黎巴嫩缴获的战利品和苏联人在埃及遗留的贮存品。
二、全国报道奖
打法律的擦边球
消息人士说，他们相信，任何美国官员都没有违背国会关于援助反政府武装的禁令或者美国的中立法律。正如一名政府官员在描述他的同事所作所为时说的那样，“他们站在禁止性法律边沿上，围着它清醒地跳舞。”
消息人士透露，知道或参与这个系统的美国高层官员包括：里根、布什、布什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唐纳德·格雷格、沃尔特斯、米斯和国家安全委员会助理奥利弗·诺思中校。
消息人士说，凯西、诺思和格雷格在不同的时间从华盛顿监控这一网络。
消息人士说，两名退役的美国将军约翰·辛洛布和理查德·西科德作为这个系统的主要顾问并为反政府武装从国外筹集资金和购买武器。
他们透露，1984年至1985年辛洛布在远东工作，1986年西科德在中东工作。消息人士们说，辛洛布募集的基金大多来自中国台湾和韩国，包括文鲜明教士的“统一教团”。
消息人士说，西科德在沙特阿拉伯筹集资金，用以从埃及、以色列和国际武器商人手中购买苏制武器。他们声称，西科德募集的资金也用于支付帮助反政府武装的美国专家的工资和购买运输武器的飞机。西科德对此未作评论。
洪都拉斯、危地马拉和萨尔瓦多为反政府武装提供飞行设施。洪都拉斯军队还提供了一些武器，萨尔瓦多军队也允许其使用它靠近圣萨尔瓦多的伊洛潘戈空军基地作为经营该网络运输系统的控制和指挥中心。在某个关键时刻，巴西军方提供了一些手榴弹。
消息人士补充说，几个拉美国家像委内瑞拉和哥伦比亚的保守政治团体也提供了资金，大部分用于支付反政府武装领导人的旅行和其他花费。
财大气粗的美国商人，像纳尔逊·邦克·亨特、约瑟夫·库尔斯和彼得·格雷斯，捐钱购买了非致命的救济物品。他们的示范导致了美国前期“人道主义”援助团体的形成。
飞机被击落
正是这个复杂的网络应对10月5日一架伪装过的C123运输机在尼加拉瓜上空被击落一事负责任。当时，这架飞机为反政府武装运送武器和弹药。
飞机上的两名美国人（正副驾驶员）以及一名尼加拉瓜反叛者身亡。第三名美国人，45岁的尤金·哈森弗斯被俘，他是中央情报局退休的货物管理员，来自威斯康星州的马里内特，现正在马那瓜接受审讯。
C123的击落重新激起人们对该网络的存在和美国的卷入是否违背了先前国会制定的有关援助反政府武装禁令的争论。
1984年10月，在中央情报局持续两年的秘密支持后，国会禁止向反叛者提供进一步的军事援助。
今年夏天，国会推翻了这个禁令，批准一项对反政府武装1亿美元新的援助计划。上周，里根启动了这个项目，中央情报局恢复了对反叛者的日常性管理。
当牵涉进去的那些人确信他们在国会禁止期间并没有违背法律时，几名消息人士承认，美国官员们绕过了这项禁令，以避免在中美洲大赌注政策的崩溃。
“国会制定禁止援助法律的那帮人想迫使里根总统从中美洲退出来，把它留给共产主义分子，”一位官员指出，“如果我们严格遵从他们的旨意，或许我们早就抛弃了那些自由战士了。”
依据这名官员的说法，中央情报局和白宫内部的担忧是，如果美国放弃支持反叛人士，战斗将导致反叛者的失败。
“那将是第二次猪湾惨败，”这名官员说，“它所显示的含义将大大超出援助反政府武装项目本身的损失，它将破坏美国的声望，那也就等于苏联战略的胜利。”
始于1983年
据消息人士说，他们仅仅是在允诺匿名的情况下才愿透露实情的。这个网络开始形成于1983年10月。一个月后，国会在向反叛者提供资金方面设置了第一道禁令，将中央情报局1984年的开支限制在2 400万美元之内，并禁止该局挪用应急储备金。
这项法律并没有禁止美国官员寻求变相方式为反政府武装提供资金。
负责反政府武装项目的官员告知凯西，2 400万美元不够花，凯西为此提醒过里根。
在1983年12月和1984年1月的一系列会议上，里根批准了凯西的提议，寻求变相的支持手段以补偿这个2 400万美元的项目。
一名熟知这些会议内情的前政府官员说，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政治发展和政治军事事务处副处长诺思中校在一系列讨论私人援助的备忘录中为这个系统制订了计划。
与此同时，米斯和克拉克（一个信实的朋友，1983年10月至1985年1月担任内政部长，此前一直是里根的国家安全顾问）加入了总统的所谓私人顾问团。顾问团由总统周围的保守派朋友组成，它和富裕的共和党人及美国的保守派分子接触以求得到援助。
凯西和沃尔特斯那时充当里根的个人外交纠纷调停人，他们周游列国，好言奉劝外国政府和情报机构在援助反政府武装方面给予合作。
一名前情报官员说：“这是交易。”1985年，在有关反政府武装的工作中，他与诺思密切配合过。
一名消息灵通的情报人士说，起初凯西要求沙特1984年6月捐出2 000万美元给该援助项目。但是沙特人拒绝了这个请求，说他们不赞成里根的中美洲政策，并担心他们的角色将被美国新闻机构揭露。
这名消息人士说，今年早些时候，在西科德的请求下，沙特政府一边对这个项目本身仍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一边确实允许沙特的私人志愿者提供资金。这名消息人士透露，沙特的捐款大约有1 500万美元，被用于购买战斗机，还包括被击落的C123，这些武器是从萨尔瓦多运抵反政府武装那里的。
消息人士说，在指出1981年美国曾促使亲以色列的国会议员向利雅德出售带机载警报和控制系统的预警飞机之后，沙特人才答应提供援助。一笔交易就这样由诺思和西科德完成了。他指出，当被提醒埃及和以色列过去曾接受美国大量的援助时，他们也才愿意合作。
1984年3月8日，当最后一笔中央情报局秘密资金花掉时，诺思被非正式地任命为这个正在兴起的代理系统的主要协调人。
1984年10月，当国会全面禁止向反政府军事行动提供资金时，中央情报局才从这个项目中撤出来。诺思将与反政府武装直接联络的责任给了至少两个私人代理：辛洛布和罗伯特·欧文，后者是一个保守派政治活动家和公共关系专家。
辛洛布受了凯西的指使才担当这一角色。他们彼此相知已久，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们同是战略情报局即中央情报局前身的成员。
1977年，在一场涉及美国在韩国驻军的争论中，辛洛布被卡特总统免去了驻韩国美军司令官的职务。此后，辛洛布成为美国和远东保守派分子心目中的英雄式人物。他被封为美国的世界自由理事会和以台湾为基地的世界反共联盟的主席。
作为反政府代理供应系统的领导人，辛洛布的使命是回到韩国和中国台湾募集资金，以取代中央情报局的拨款，用于购买枪炮、弹药。
辛洛布的发言人乔伊斯·唐尼上周在一个电话谈话中证实，辛洛布从韩国和中国台湾的“团体”中寻求资金支援。
秘密银行账户
在1985年的一次电话访问中，辛洛布承认，他募集的用来购买武器的一些资金存放在一个秘密的外国银行账户上。其中，他帮助获得的一个项目是苏制萨姆7便携式地对空导弹。1985去年12月，一支叛军用它击毁了桑解阵的一架苏联提供的米8直升机，这架直升机由两名古巴军官驾驶。
辛洛布还承认，他曾向诺思建议，他的行为是使诺思和美国政府对反政府武装的动向有所知晓，但否认了他曾接受过诺思或其他任何政府官员的指令。
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10月5日即C123被击落那天播出的《60分钟》节目的访谈中，辛洛布也透露了他和他在战略情报局的老上司凯西讨论过反政府武装的问题。
“好，”辛洛布告诉采访者迈克·华莱士，“（凯西）表示赞同，他一直是令人鼓舞的。他向我引见那些需要了解详情的人们。因此，他一直是合作的，并在我提前接到通知进城时来看望我。”
欧文的主要工作是向中美洲的反政府武装传送情报，并向美国方面报告他们的活动。这位32岁的斯坦福研究生曾为来自印第安那州的共和党参议员丹·奎尔工作过，也替里根的朋友威廉·格雷的格雷公司效过力。这是一家强有力的华盛顿公共关系公司。
反政府武装的消息人士说，1985年欧文被指派去帮助以哥斯达黎加为基地的反叛者开辟反对尼加拉瓜的南方阵线，这个任务最后未能完成。
古巴人被招募
这位消息人士说，作为该任务的一个部分，由欧文监管的美国私人志愿者以将来的美国国籍为许诺，在迈阿密招募了一批来自古巴马列尔的偷渡难民，让他们同以哥斯达黎加为基地的反政府武装分部共同战斗。
迈阿密的反政府武装前援助者们也将欧文和1985年早些时候的一起被控非法装运武器事件联系在一起。那次，一架货机从劳德代尔堡——好莱坞的国际机场起飞到萨尔瓦多的伊洛潘戈空军基地。
从1985年晚些时候到去年春天，欧文担任尼加拉瓜人道主义援助办公室的顾问，这个国务院机构管理着一个现已不复存在的、2 700万美元的“人道主义”援助反政府武装的项目。
当1984年和1985年反政府武装收到购买武器和运输飞机的外国资金时，在美国出现了提供衣物、食品和药品等非致命援助的私人团体。
这样的团体超过了20个，大多数由保守派分子创立或领导。它们包括佛罗里达州沃尔顿堡海滩的“航空突击队协会”、路易斯安那州的“美洲之友”、亚拉巴马州的“民间军事援助”（后更名为“民间物质援助”）、“马耳他骑士团”和帕特·罗伯逊牧师的基督教广播网。
反政府武装一名消息人士说，关键的援助武器和用于购买运输飞机的资金来自国外。他供述，在1984年和1985年，这些援助来自亚洲，由辛洛布筹集；在1986年，则通过西科德取自沙特阿拉伯。
前助理国防部副部长、西点军校研究生出身的西科德被一些政府官员称为这个供应网络的关键人物，他所起的作用也许比辛洛布还大。
官员们说，现居弗吉尼亚并供职于该地一家公司的西科德在1986年辛洛布募集的资金渠道开始枯竭时就基本接管了这个供应网络。这些消息人士把资金渠道的锐减归因于1985年国会通过了有关2 700万美元的“人道主义”援助项目的法令。
一名反叛者消息人士说：“许多外国和私人捐款人认为，这笔人道主义援助足够了，于是停止了捐赠。”
另一方面，其他消息人士说，诺思—辛洛布—欧文体系已经成为一个不利因素。他们中有人断言，反政府武装和他们的私人赞助者已经从事枪炮经营、毒品交易以及谋杀和恐怖活动的策划。
国会调查人员要求一份账目清单，得克萨斯州民主党议员罗纳德·科尔曼在国会提交了一份议案，要求里根政府提供有关诺思和反政府武装交往的资料。
消息人士说，诺思、辛洛布和欧文渐渐地被冷落了，格雷格和西科德取而代之。
在C123被击落之前，格雷格—西科德的参与尚鲜为人知。哈森弗斯在被俘之后告诉桑地诺政府的审讯者，一个叫马克斯·戈麦斯的人在伊洛潘戈指挥这次供应行动。戈麦斯的真名是菲利克斯·罗德里格斯，他是猪湾战役时的老兵，中央情报局在玻利维亚协助追捕切·格瓦拉小分队的队员，越南战争时，他是战斗直升机驾驶员。
政府的消息人士说，罗德里格斯是由迈阿密的美籍古巴人领导人引见给布什的。
布什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格雷格在推荐罗德里格斯并为他在萨尔瓦多谋一份差事上显然没有惹出麻烦，因为从他们在越南为中央情报局效力而共同度过的那些日子起，他就熟悉这个古巴人。
政府官员说，格雷格向诺思引荐罗德里格斯是在1985年1月24日，在一次有关如何援助萨尔瓦多以抗击它的左翼游击队的讨论会期间，他们在布什的办公室见过面。
批评者们坚持认为，整个这套网络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即它是否违背了美国的《中立法》和国会禁令。但是，现在正归米斯领导的司法部是不大可能起诉曾经援助过反政府武装的任何官员或私人的。
援助反政府武装项目的支持者和批评者都认为，很难证实政府触犯了这些法律，因为司法部可以狭隘地解释它们。
10月17日，国会司法委员会的大多数民主党人要求司法部长米斯任命一个特别检察官，调查政府官员是否曾被非法授权对反政府武装进行军事援助。
批评者们说，不管怎样，如果民主党人在11月的选举中从共和党手中夺取了参议院的控制权，将采取的唯一方式是大范围的国会调查。
但是，政府官员们坚持主张，问题是可以商讨的，因为话说回来，美国向反政府武装提供军事援助是合法的。
（余敬中 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