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山脉何其辽阔,宛如一只盘踞在大陆的巨兽。
有人说,整个金国不过是苍茫山脉山脚下的一个村庄而已。这种论述显然有些夸张,但不无合理之处。
在众多修炼国度中,金之国位列天国,然而就面积而言,与苍茫山脉比起来,仍是小巫见大巫。准确来说,苍茫山脉由无数重山脉构成,处处是山,处处是凶险,处处孕育着造化神奇。
远古时期,苍茫大陆的主人是妖兽。《荒古经》出世后,人族崛起,逐渐蚕食妖兽的领地,直至占据绝大部分地区。妖兽被迫撤退到大陆最中央的区域,负隅顽抗,利用天时地利给予人族沉重的回击。
最终,双方达成微妙的平衡,订立契约:人族与妖兽一族彻底停战,苍茫山脉以外是人族领地,苍茫山脉核心区域是妖兽领地,剩下的广阔区域是共同活动地带,且双方永不侵犯彼此领地。这一契约结束了漫长岁月无休止的战争,史称黎明之约。
黎明之约后,大陆暂时回归宁静,所有生灵享受着和平的日子。在各种因素影响之下,人族一方分化为几大超级势力,雄踞在大陆各方。
这些超级势力或继续分化为若干小势力,或长存至今,为了争夺资源挑起战争,造成当今人族内部纷乱不息的局面。而妖兽则作壁上观,蓄精养锐。不得不承认,或许妖兽帝国才是如今苍茫大陆的第一势力。
关于苍茫山脉的争夺,始终暗流涌动。妖兽在苍茫山脉繁衍生息,族群庞大,数量可谓无穷无尽。
而人族各势力不断进入山脉历练,一来搜刮天材地宝,二来猎杀妖兽,或者说妖兽本就是宝贵的资源之一。各国蠢蠢欲动,开始秘密在苍茫山脉内谋求各自的势力范围,暗中争斗不息。
此外,漫长岁月前,为了显示抵抗妖兽的决心,金国将皇城建立在苍茫山脉外围,皇城是整个国家距离山脉最近的一个点。一旦妖兽帝国掀起大战,首当其冲的必是皇城以及皇城脚下的帝都。
一言以蔽之,苍茫山脉对于金国的战略意义极其重要。道院每一年都会发布大量的任务,派遣修者前往山脉历练,这实际上也是为了防备妖兽发动战争。
“此次任务是采摘血茸,出发。”带队老师是一个中年男子,左脸有一道疤,眼皮耷拉着。学生管他叫刀疤老师。
一行人离开道院后,往西而去,绕过皇城进入山脉。众人沿着盘旋小路,向上爬升,脚下是各种野草,身侧有高大的乔木。
半天过去,众人气喘吁吁,刀疤脸老师停了下来,嘴里念叨:“你们体魄太弱了。而后,他掏出一张兽皮地图,兀自研究起来。
这时,金梦翩开始观察同行的几人。那里有一对道侣,女的肌肤雪白、身材娇小,男的躯体高大、肌肉惊人,两人时有一些亲密的小动作。剩下的两男一女,彼此也是认识的,低声交流。过了一会儿,几人继续深入密林,前往指定的区域。
“停。”老师语气淡然,“往前三十里地是血茸生长区,我们就此分开寻找目标,天黑前一定要回到这里。”
“如果发生意外,发射信号弹。”
“一旦你们出事,追蜂会指引我赶过去。”刀疤朝每个人身上撒一些粉状物,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小木箱。
一行人朝不同的方向飞掠远去。空旷的山林深幽寂静,往前,地势起起伏伏,丛生的灵草灵木遮蔽视野。不知何处间或传来几声奇异的鸣响,更添几分神秘味道。
金梦翩行走其中,如履薄冰,难保这里没有凶兽。血茸喜爱阴暗的生长环境,她时而搜寻潮湿的洞穴,时而爬上峭壁,时而蹲下看腐朽的木头……
在两块大石头的缝隙里,她采摘到第一株血茸,它通体红色,表面附有细毛,有止血活络之功效,是炼制疗伤灵药的材料。
待寻得几株血茸,金梦翩停止搜寻,确认四下无人后,开始修炼术法。地上躺着许多干枯的黑色树枝。
她随意捡起一根,砸在乔木树干上,树枝啪啦一声断为两截。再捡起一根,她伫立不动,屏气凝神。倏地,灵力从手掌淌出,慢慢包裹树枝,金色光芒映脸。她再次用力一挥手,树枝应声而断,乔木的树皮上留下一道明显的伤痕。
金梦翩反复地磨练灵力,以致于地上全是些断枝,而乔木的树皮更是遭受千刀万剐之苦,遍布密密麻麻的伤痕。时间渐渐流逝,她不得不歇息片刻,盘腿吐纳灵气。调息完毕,另修身法。
这一门身法,兼顾爆发力与技巧性,疾影无踪,变幻多端,名为“腾龙”。腾龙修炼难度极大,不仅变式繁多,而且消耗较多灵力,不适于实战,是冷门身法,修者甚少。
金梦翩将灵力集中于双腿,以脚尖发力,朝前后左右上下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跃动。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她反复练习了几十遍。脚掌、小腿、大腿的发力,她同样如此不知练习了多少遍。一整套基础动作下来,金梦翩感觉身体轻盈不少。效果虽明显,但仍不足够,基本功莫不需要成千上万遍的练习。
一次瞬移中,由于灵力分散,腿部力量不足,金梦翩身体失衡,摔倒在地。这时天色已昏暗,她想起老师的叮嘱,原路返回集合点。
不远处,火光格外耀眼。他们生火了。
“刀疤老师,我回来了。”
“坐吧,歇歇。”
“我收获不多,只有四株。”
“完成任务就行。”
坐在火堆旁,金梦翩从灵戒中取出灵粮,吞咽起来。灵粮是各种灵食的压缩混合产物,能提供许多能量,但味道一般。凑合吧。刀疤老师递过来一串烤肉。原来老师捕猎了几只大野鸡,以秘法烤制,肉质鲜嫩,香气凝而不散。
“老师,我们出去散散步。”那肌肉壮硕的男子喊道。
“别走远了,快点回来。”
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凑近金梦翩:“美女,一起组队如何?”
“谢谢,我一个人惯了。”
“多个人多个照应,不好吗?”那男子继续拉拢,“你是新生吧?我可是师兄哦。”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老师,我也去散散步。”金梦翩顺着小路往前走。走了一小段路,她确认那师兄没有跟上来,随即放慢了脚步。
今晚是月圆之夜,山林里到处是斑驳的月光。附近有一个湖,湖面波光粼粼,丝丝凉的夜风掠过发梢,使人神清气爽。
就在这样美妙的画面中,飘来一些奇怪的声音,高低起伏,似在不远处。金梦翩顿感紧张,轻轻朝声音的源头靠近。
那里有一棵树,树干倚靠着一双纤细的手臂,其主人是一个娇小的白影。斑驳的月光投在白影上,像奇异的图纹。白影后面,紧紧贴着一个高大壮硕的黑影,它抱住白影,耸动着,不停耸动,每一下耸动,都伴随着一声隐忍而清亮的低叫声。
目睹这一幕,金梦翩捂住嘴,屏住呼吸,愣在原地,动也不动,血液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片刻后,手脚才恢复自如。
她挪动身子,轻抬脚掌,一点一点往外移,试图不知不觉逃离此地。神经紧绷时,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在这空旷的荒野,显得尤为突兀。
糟糕!是干枯的树叶!
一股沸腾的血冲上脑门,刹那间,灵力于脚尖爆发,金梦翩瞬间跨越一段距离,速度惊人,很快回到了营地。她若无其事地坐在大石头边,众人没有发现不妥之处。过了好一会儿,散步的情侣回来,安静地并坐于火堆旁。不久,几人相继进入休息状态,刀疤老师守夜。
这一夜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