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宁埋在他的怀里,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
有他所在,皆是心安。
温致远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小心的护着,不让她淋着雨。
安静之中,他温和的问她:“想不想吃点东西?”他今天在食堂看她没怎么吃东西。
虽然嘴里说着不在意齐扇的事儿,可是,饶是谁碰见这是事都会心里有个疙瘩。
是试探,也是分散她的注意力。
当然要,赵长宁抬起头,一双眼睛亮亮的。
温致远嘴角勾了勾。
温致远手艺好,虽然只是一碗普通面,可就是难以言说的好吃。
她在一边吹着热气腾腾的面,眼神时不时的落在对面看资料的人身上。
他一向认真,手指弯曲偶尔打字,电脑反着光,折射在他镜片上,本该是清晰锐利的模样,却被模糊热气中和。
这副样子,挺仙的。
赵长宁眼神不离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面。
热气腾腾,白雾缭绕,很明显的目光,温致远目光稍稍一凝,在电脑上离开,手下打字动作不停,突然开口:“长宁。”
突然一下,赵长宁有些不知所以,嘴里还有未咽下的菜,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嗯?”
他低低笑出声,而后,喉结滚动:“再看,我会忍不住的。”
饶他克制力再好,心爱的姑娘一瞬不移的盯着他看,他也会心猿意马,心里痒的厉害。
“我不介意加个餐。”他眼神未离长宁面前的瓷碗,笑着意有所指。
偷看被抓包,赵长宁闹了个红脸,欲盖弥彰的挑起一筷子面,好似未听见一般,垂着眼,嘴里嘟囔着:“好吃。”还不忘悄悄把瓷碗挪的离自己近一些。
十足的吃货模样。
温致远笑意十足,没再逗她。
等她吃饱喝足,温致远合起电脑,将碗放进洗碗池。
“走吧,消消食。”
说来也怪,刚刚还阴沉下雨的天此刻却出了星,黑中亮的显眼,预示着明天的好天气。
赵长宁莞尔,刚吃了饭,她一身热气,一件衬衣足够了。
说起来,这件衬衣还是他的呢。
夏天就是这样,只有下雨时才会凉快些,雨前是闷热,雨后却也不见得消了多少暑气。
温致远在前面走,赵长宁在后面跟,他无奈的再次放慢步子,而身后的人却也同样放慢步子,始终一前一后。
温致远无奈,突然停下,转身。
把未刹住步子的某人接了个满怀。
他压着她的腰,眼里是对她的无可奈何,沉着音:“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女朋友。”
这不是二人第一次拥抱,上次在电梯间,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苦涩,而现在,却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她低着额头抵着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两层衣物,他身体滚烫,烧的她额头也热乎乎的,耳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的话语中,“女朋友”三个字还是让她耳朵红了几分。
她抬起头,却是未离开,一双杏眼看着他,抿了抿唇:“抱歉,还没适应新身份,男…朋友。”
温致远低笑,胸膛一震一震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取悦了他,足足笑够十几秒。
他松开,复而执起她白嫩的手,他笑着,一双眼睛里尽是她。
路很长,路灯不算亮,拉长二人并肩的影子,不经意间相互交缠。
余光看见十指相扣的手,黑夜里,赵长宁的脸红红的。
她抿唇,原来的她从未考虑过会找一个医生,也碍于…他当年的“白月光。”
但她很清楚,答应他并不是一时冲动。
突然停下脚步,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她斟酌一番,心里建设许久后,开口道:“我…呃…”
突然的语塞,鼓起的勇气在他的注视下突然弱了几分,颇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不着急,慢慢说。”温致远耐心极好,他手指挠着她的手心,是安抚也是哄她。
路边种着枣树,很浓郁的枣花香,裹挟着夜风,沁人心脾,很能安神。
赵长宁静了几秒,深吸一口气,枣花香跌跌撞撞的冲进她的肺里,她想说的很多,这些日子里也想了很多,全是关于他的。
但,在他的目光灼灼之下,赵长宁却忽然觉得,说不说好像都无所谓了。
她是典型的理工科女生,文邹邹的诗词歌赋她不喜欢,那些风花雪月她却是觉得稍稍有些矫情。
重新组织好语言,“我,其实并没有打算以后会找一个从事医学方面的男朋友。”等说完,才发现有些不妥。
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在一起,她喜欢他,可她同样不敢靠近,也不奢求二人日后会是这种关系。
就如同那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意思。
再说什么补救都像是欲盖弥彰,她禁了声,像等待审判一般,因为紧张,手指骨被她捏的泛白。
“我知道。”温致远很平静,并没有长宁想象中的尴尬局面,没料到这个答案赵长宁一时有些懵,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手渐渐松开。指尖上移,停在微愣的赵长宁的脸颊上。
抚摸,流连,一双眼睛是不常见的妖冶,心里有一股火像是在烧灼着他。
可他嗓音却是温凉,和夏日很般配,抚平了一切燥热。
他知道这些年她的仿徨,明白她的不安,他曾无数次在暗中看着她独自一人,孤独的强大。
他也会妄自菲薄,因为家庭原因,长宁对于医生虽不算排斥却绝对不算有好感,所以,他不敢过早的展露自己的心迹。
他参与了她所有的人生阶段,他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医学是他毕生的追求,而她是他的一辈子。他很贪心,这两者他都想要。
他想只要长宁喜欢他,哪怕是一点点,他都有把握,让她再也挣不脱,逃不掉。
夜色薄凉,他微微叹气,手掌覆上她的杏眼,温柔的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无比耐心:“长宁啊,你要记得,我就是我,你只需明白,赵长宁喜欢的是温致远,那就足够了。”
很直白,也很震撼,她的小心思,他全都知道。
温致远撩起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露出长宁精致的脸庞,他的眼里是情意,“很多话,不用说太多。”他不知何时低了头,在她耳畔,声音如夜色般温柔:“我们不是你父母,永远不会。”
他们就是他们,长宁父母的经历不代表着他和长宁日后会和他们一样。
都说医生是神圣的,可温致远不是。
赵长宁眼睛颤了颤,他就是他,她好像在意开始就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蒙上了一层悲观的色彩,可是他说,永远不会。
永远么?长宁问自己。
是的,永远。
在以后的很多年里,伴着浓郁的枣香,还是这条蜿蜒的小路,他们互相搀扶,从青丝到白头,他这一生只容得下一个她。
…………………
有男朋友后,好像和平日里也没什么区别,早上依旧是去楼上吃饭,有时温致远回来接她下班,她没有要特意公布恋情的想法,只是觉得顺其自然就好,问就承认。
某天中午,阳光懒洋洋的,空调温度刚好,赵长宁窝在沙发的一端二刷《哈利波特》,温致远在另一端查资料。
他倚着沙发靠背,因为找不到地方放电脑,于是双腿交叠,将笔记本置于腿上。
梵蒂冈趴在沙发扶手上,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扫,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放在一旁的手机振动两下,是教师群里在问过两天后齐扇婚礼到场人数。
婚礼办的舞会形式,可以带男伴,赵长宁前几天收了齐扇的请帖,定是要去的。
她转了身子,自然的仰躺在他的腿上,视线向上落在他锋利的下巴上,不得不感慨,即使是死亡角度,温致远依旧是帅的一塌糊涂。
腿上突然一沉,温致远将电脑移开,一只手掌自然托住她的后脑,一手顺着她的头发,顺手捏捏她小巧的耳垂。
视线下移,看着长宁亮晶晶的眼睛,他俯下身子,忽然摘了眼镜,额头抵住她的,呼吸喷薄,两相交汇,热乎乎的。
“怎么了?”声音在她耳边游走,他的呼出的气息热热的洒在她的面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温致远耳尖红了一片。
微微侧了个身,赵长宁额头躲开,“过两天齐扇婚礼,要不要去?”
“你还是我?”有点恋恋不舍,温致远抬起头,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尖。
赵长宁回答:“你。”
温致远反问她,手指把玩着她的头发:“你想我去?”
想了片刻,“刚刚那天你有假,就当放松一下也行。”长宁说道。
她只是给了个提议,一般温致远有假时总会在家里睡一觉,如果刚好赶上她有空,也会把她拐上来。
和今日午后一般,两人各种做着手头的事,消磨时光。
温致远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电脑屏幕,也不说话,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就在长宁以为他不会答应时,温致远却突然开口,似是很随意一半,带着不上心的散漫劲儿:“去啊。”
赵长宁捞起手机,回消息。
被这么一打断,二人都没了继续的心思。
长宁侧着身子趴在沙发扶手上,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将手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夏日里穿的少,薄薄的一层衣衫,勾勒出女孩儿曼妙的身姿,勾人得很,恰巧不巧,因着这个姿势,衣服下摆调皮的从长宁裤子钻出来,露出一截白嫩的细腰。
温致远指尖勾着眼镜,一晃一晃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脖颈处的凸起滚动两下,下一秒,手指一松,眼镜直线下落,掉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一声。
赵长宁还没反应过什么,就突然被温致远擒住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拉回来,压在他的腿上。
梵蒂冈受了惊吓,喵的一声炸着毛跳着离开了。
但现在,谁还有心思去管那只猫。
“擦口红了?”温致远指腹在她的唇上摩擦,指下触感温热,软的不像话,沿着唇的轮廓反复勾勒,描绘,爱不释手。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长宁有点怔愣,下意识的躲了躲。
“嗯。”
温致远也不恼,依旧是那副模样。
其实,他不需要她的答案,指腹上那抹艳丽的红就是最好的证明。
赵长宁就那样愣愣的看着他将指腹上的那抹红色抿在自己唇上,那一瞬,赵长宁是懵的。
今日她有一场演讲报告,为了更庄重严肃,她特意涂的正红色,攻气十足。
温致远唇色本就浅一些,今日一层淡淡的红,少了肃气,加之他本来就白,阳光一打,轮廓虽然模糊一些,但恰恰是这样,居然让他把正红涂出妖艳的感觉。
而后,在她毫无防备中,温致远低头,鼻尖附在她的脖颈处,鼻息温柔,有微痒的触感隔着她的衣领,落在锁骨处。
是他的唇。
几秒后,温致远抬起头,垂着眼看那处殷红。
看着浅浅的一层红色,他唇抿了一下,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还是失算了,应该再深一些才好。
赵长宁瞪着眼睛,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的领口。
默默的问自己,是她的衣服做错什么了吗,这是她翻箱倒柜找出的最后一件衬衣,关键是,明天还要穿啊。
她极少穿衬衫,这次两天的演讲报告对于讲授教师的硬性要求就是要正装。
这件衬衣还是她大学毕业面试的时候买的。
温致远没理会她无声的控诉,只是手掌下移,压在她的腰窝处,衬衣被蹭上去一截,他温热的手心按在她的皮肤上。
细细的腰,白白嫩嫩,一只手拢的过来,温致远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翻滚的眼,哑着嗓子,在她耳畔带着劝告:“衣服小了,丢了吧。”
“那我明天穿什么?”赵长宁十分无奈,跪在沙发上,一瞬不移的看他。
细嫩的腰,一片白色在他眼前晃,温致远指尖捏住眉心,尽量忽略,言简意骇道:“明天用不到。”
说罢,端起电脑,架上眼镜,歇了玩闹的心思。
见他工作,赵长宁不好打扰,只是自己嘀咕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随着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