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卡莎见着爷爷慢吞吞的站起来,便机灵的扶了一把,还快速的跑到卧房里最上层隔板处,掏出了一个脏兮兮的笔记本,本子的封皮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翻过了很多遍。
爷爷会意的微笑着,接过笔记本的同时,还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米卡莎的脑袋。
一旁的米洛尔一脸的惊奇,他甚至不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道森先生刚刚一起身,眼神朝着卧房一扫,米卡莎就会意的去拿东西。
让米洛尔惊奇的不单单是米卡莎和爷爷的默契,还有那皱皱巴巴的笔记本里的故事。
爷爷在接过笔记本后,轻轻的掸了掸本子,认认真真的翻开了几页,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跳动的灯光。翻看了一会,他才将本子合上,郑重的交给了米洛尔。
“你不必对我如此恭敬,你父亲不欠我,我也不怪他。你既然也去过那里,那这本笔记本就送给你了,我多年的外出经历都在这个本子里!”爷爷说完之后,就端看着年轻的米洛尔,他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这部落里已经没有人提起过那些建立在数字与经验上的定律。
米洛尔简单的到了声谢,就翻开了本子看了起来。
本子的扉页上是一个用碳棒画的冰火山,部落里所有的人都认得出冰火山的形状。这个冰火山的画算是比较精细,连冰火山山脚的通天道都描绘了出来,半山腰的窄道和索命峡谷也都绘了出来,可以看出道森先生也是去过那里的人。
“道森先生!你也去过那里?”米洛尔惊喜的问,有冰火山那边经历的人,在部落里可是不多。
“没有!我捡硝石的时候往哪里走过,到过最高的地方就是索命峡谷了!”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冰火山再往上,道森先生的画描述的就不再准确了。
米洛尔不禁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的经历:他们一行三十二人驾驶着雪爬犁一起到冰火山的另一面采集火石。
在通天道的时候,雪爬犁走得比以往要慢许多,通天道虽然没有什么障碍,但是它却是个有坡度的上坡路。通天道的周围依旧是冰凌遍布,那些露着尖刺的冰凌像是布好的陷阱,稍有不慎,连人带雪爬犁都有被冰凌刺穿的风险。
通天道之后就是窄道,顾名思义,路窄的只有一个雪爬犁能够通过;这条路是部落里的外出工修的,他们经过长年累月的劳动,发现在这儿开凿一条路到索命峡谷会很方便。
从窄道往下看去,还不算太高,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恐惧感,但是窄道是弯弯曲曲的盘着山腰而上,所以得花费很多的时间。
过了窄道,就算是走到了部落里大多数人一生之中走得最远的地方,再往前走,谁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三十二个雪爬犁陆陆续续通过窄道之后,便会来到一个较为宽阔的山脊的顶部,继续走的话,就会发现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这便是部落人闻之色变的索命峡谷。
从部落出来再爬到山顶,这只是翻越冰火山的第一座山,这座山与下一座山相隔很近,但是没有相接,要想过了索命峡谷,就必须以最大的速度朝着对面的山脊那片开阔地冲过去。
一般来说,雪爬犁要么因为速度不足而堕入峡谷里,要么就是因为速度太大,在跳过峡谷后减不了速而撞向山体,撞个粉碎。这也是索命峡谷的由来。
“索命峡谷后是什么?你能跟我说说嘛?米洛尔?”
“我的荣幸!道森先生!索命峡谷其实并并不如别人说的那般,我们驾驶雪爬犁跳过索命峡谷后,就顺着山脊一路往前!”
米卡莎一脸认真的听着,这比爷爷逼着学习可强太多了,而且冒险故事听起来特别的有感觉,就像身在其中一样。
“我们见到了好多奇异的事情,我们本能的顺着路走,却发现怎么也走不通!那时候狂风大作,天边的绿光穿来穿去的,十分的诡异,我们就随便的钻进了一个山洞。”
“那里面有没有融化的河流?”
“有的!道森先生!”
“我们简直被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冰火山里居然有河流,而且里面的温度很舒适,蒸腾的白色水汽熏的人睁不开眼睛,我们就在山洞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米卡莎双手拖着下巴,认认真真的记着米洛尔说的话,还在脑海里想象着画面。
“我巡夜的时候,走的远了些,却发现一些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热泉,像烧开了的热水,热泉的旁边都是些几乎没怎么见过的东西,乳白色的,一层一层的,像是一个倒扣的杯子!我摸了一下,硬邦邦的,但是不冷!”
米洛尔继续的说着他的奇怪经历:“我们修整了很长时间后,就顺着河流走。越往里走,就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冰没有了,洞里全是黑色的,河流散发着莹莹的绿光。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是那里吗?那里是什么样子?”爷爷兴奋的搓着手。
“红色的!冲天而起的火光,我还见到了天上一个巨大的火球,它就悬在天上,像一个圆饼!”
米卡莎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一会儿看看爷爷,一会儿看看米洛尔,他们俩就像是在打着哑迷一样,尽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道森先生!您当初是怎么知道那里是无尽的火原?”米洛尔问过之后就特别期待着答案。
“当初我和前女王制作过一个仪器!用那个仪器,我解释了许多生活中的问题,也得出了很多的结论!”说着,爷爷就拍了拍米卡莎的肩膀,还指了指一边的储物柜。
米卡莎欣然前往,麻利的将三个不一样大小的冰球摆在米洛尔的前面。
“所有复杂现象都隐匿在微小且简单的规律中!”
“道森先生,你是说规律?”
“是的!规律!”
“父亲说规律会害死相信规律的蠢蛋!尤其是在外面!”
“你父亲是个循规蹈矩的庸人,他只会用眼睛看东西,而且不知道什么是特殊和一般,不知道什么是真理!相信我孩子,他重来就没有思考过我们从哪儿来的问题!”
“可是那个仪器和那个所谓的理论被销毁了,就连上一个女王也被贵族们联合起来给……”
“没错!他们理解不了,他们觉得我和前女王的理论是在蛊惑大众,我的耳边还依稀回想着贵族们的那句话:烧死她!烧死她!”爷爷的表情有些落寞,说完之后,他又重新坐回到凳子上。
米卡莎走到爷爷的身边,默默的坐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高高在上的女王,也可能会被贵族们拉到一边烧死。
“米洛尔!与其说你父亲贬了我,不如说是在救我,你知道嘛?所以不必对你父亲心存偏见,你见我也不必过于谦恭。”
“我父亲是这样的人吗?”
“他是我的学生,我自然是了解他,他不过是活的精明,缺了份胆魄罢了!”
米洛尔苦笑了声,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他觉得父亲该是个决绝的人,可如今看来又或许不是,活的精明,缺份胆魄,用在他身上还真是再合适不过。
当年的事情米洛尔多少是知道些的,坊间的传闻很多,听起来啧很真实,但是不方便摆到台面上说。上一任女王被烧死的事情上层的人都知道,但大家都心照不宣,贵族的长老们是绝对不允许其他的“邪说”来动摇《准则》的统治地位。
一说起以前的事,米洛尔就有了十足的话题,他见道森先生的情绪不佳,便想着说点儿其他的:“我听说前女王在死之前有一个亲自抚育的卵,而且还到了破卵日,那个孩子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
说完之后,米洛尔不经意间瞥到了正在给爷爷捏腿的米卡莎。
爷爷也发觉了米洛尔那灼热的目光。
“米卡莎!你去看看外面的雪幽藤结雪幽果了没?”爷爷立刻把米卡莎支开了。
一脸茫然的米卡莎不情愿的走到了屋外。
“难不成……米卡莎?”米洛尔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米卡莎只是我捡的一个外出工……”
米洛尔听完之后,便默不作声了。
整间屋子里,就只剩下翻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