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经年从陈瀚那离开后便出了陈府,走在街上的他与之前的东瞧西看不同,只顾埋着头往前,不曾被两旁的叫卖声吸引,目的很明确,正是天水城内的药街。
药街,遍布南荒,只要有城镇便会有药街,据说背靠四圣城,所以才能在南荒风生水起。
而来历不凡的药街自然有着药街的规矩,禁止任何人在药街的商铺内动手,但凡违反,便要牵连到家族,在其他大城内不得而知,可在天水就是铁律。
如今境界突破引气初境,可自从陈如雨刚才找过自己后,心中隐隐有着一抹危感,似乎不远的未来将要发生某些事情。
如今心中急切的他自然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忆起从前中州之巅浏览的书籍,炼制一些辅助修炼的药物,尽管是幼年,可他从小记事,又能过目不忘,深想之下还是能够回忆一二的。
引气境主要就是拓展经脉,锻炼体魄,为将来打好基础,虽然说自己已经过了最为适宜的年龄,需要付出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幸苦,可并非全无捷径。
比如他此行的目的,灰石灵,虽名为石,却是如石灰般的细小粉末,将之抛洒在空中便会自动汇聚周围天元,配上内服将更加轻易的汇聚天元,不过此物在这天水城内并无出售,甚至从未出现,只得自己炼制。
所幸并不难炼制,而所需原料同样不罕见,甚至除了个别都是十分常见之物,在这天水城内皆是足够凑齐。比如这地柏灵根,也就是俗称的地灵根,寻常地宝而已,四五十天元石便能买到;无根水,雨水;以及苏木,三样各一小戳便足以炼制出足够三日的修炼,虽说常见不过价钱仍旧不低,特别是对现在的他来说。
独自一人在药街寻找要药材的他还顺道买了个玉匣,拢共花了他一百八十多天元石,令他心疼不已,可此际却还差上一份地灵根。
好在离去前从瀚哥那借了三百天元石,再加上自己一百来块天元石,还剩不少想来应该是够了。
想着瀚哥那大手一挥,十分豪迈过后却又拉拉扯扯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自己这个哥哥,啥都好,就是铁公鸡。
在这药街七拐八弯的,依旧没有,不由失望。随即来到最后一间,与右边这装修华丽的药房不同,满是破旧,就连牌匾上也充满灰尘“贵行入。”真是个怪名字,希望别让自己失望吧。
迈步而入的他,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灰尘令他一阵咳嗽,随即映入眼帘给他的感觉就是陈旧,座椅上布满了灰尘,房梁顶上还有一个窟窿,碰上雨天怕是直接成了水帘洞,若不是柜台还有一人在那打着呼噜,他都怀疑这里被遗弃了。
他故意咳嗽两声发出“咳咳“的声响,那人动了动脑袋伸手在脸颊挠了挠痒,随即又搓了搓脸换了个边又趴了下去。
见状,陈经年不由无语翻了个白眼,从来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懒得去管,自顾自的在店内浏览了起来。
半刻后,几乎所有物品皆是观看完毕,与前面相药铺差无几,不由一脸失望,眼角无意扫过一个布满灰尘的角落里,喜上眉梢,不正是他找寻的地灵根吗,被埋在灰尘当中覆盖了原本的翠绿之色。
轻移过去,生怕撞上这胡乱摆着的物品,来到角落一把抓起地灵根“呼”的一吹,尘埃布满空中,陈经年衣袖一把护住口鼻,一连咳嗽几声。
站在原地手抓着地灵根一把丢入方寸间内,迈过门槛就要离去突然停下脚步脖子一歪。呃,好像还没给钱呢。
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来到柜台前指关节在柜台上敲了三敲,依旧毫无反应,倒是店后出来一名中年男子,剑眉虎目,与陈经年互相颔首示意,随即龙骧虎步的朝柜台走去。
中年男子伸出食指,天元微凝,手指滑落,天元同时落到瞌睡少年的额头:“哎呦,疼死我了,哪个王八……嘿呦,八爷您咋出来了。”柜台少年一拍柜台,气愤的环视店内,瞧见男子唰的一下愤怒的神情立马变得恭敬起来,还有一丝妩媚,对于陈经年那是理也不理。
被唤作八爷的男子不曾理会,撇了撇嘴角,示意站在旁边的陈经年。
“呦,小哥,您儿买什么?”柜台少年这才转向陈经年搓了搓手,一副奸商模样。
陈经年翻了个白眼颇有微词,我这么大个活人呢,你看不见?颇有些意见的他从方寸间取出刚才扔进去的地灵根,不曾出言,举了举手示意。
“爷,你买就买吧,您说您扔进去干嘛啊,害我这顿疼的。”那柜台少年摸着额头抱怨一声,随即说道:“小哥,这地灵根算是我们店内最为贵重的几件物品之一了,三百年儿的品,您儿瞅仔细了吧,三百天元石,概不还价。”
心中有数的他还是忍不住惊讶一番,同时他还忍不住腹诽了几句,心真大啊,这么贵的玩意儿你就往地上一扔,任它灰落满身,也不怕谁当垃圾给你扔了?
本以为极限两百左右差不多了,这倒是与自己估算还高上些许,算了算自己本就不多的天元石,加上之前消耗的满打满算不过二百五左右,这让他一时尴在原地。
“这地灵根陈三公子钱财若是不够,便站在一旁让本少爷来吧。”陈经年循声瞧去,赵月升手中摺扇“啪”的一声落在手掌搧了起来,一手背负,迤迤然的走了进来,身后依旧跟着上次那名护卫。
本该应在苦修的赵月升因上次被陈瀚一语呵退,心中久久不能忘却,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沉下心修炼。陈瀚呢他又惹不起,故只好派人日夜守着陈府,待陈经年独身一人好报一箭之仇,一荡心中不平。
少年不言不语,甚至不曾看向赵月升,只是静静等待着握着地灵根的陈经年表态。
看了看柜台少年,随即半眯着一只眼睛,斜着脑袋满脸厌恶的看着赵月升,随即耸了耸肩一把放下手中地灵根,便要跨门离去。
倒不是他怕了赵月升,也不是他想放弃这寻找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找到的地灵根,只是除却身上这些天元石外,兜里比脸都要干净,并没什么可以值得典当或抵押之物,只得放弃,再作打算。
“慢。”赵月升摇头晃脑,双手握住摺扇颇有几分翩翩公子韵味。
引气上境的护卫窜到门前用那高壮的身子堵住陈经年去路。
陈经年眼角余光一瞥,心中已有定数,不过自己突破引气初境也并非没有办法,最不济也能脱身,颇有底气的他静待着赵月升的下文。
“三公子似乎忘记了,本少爷与你……还有一笔账没算完呢。”赵月升再度把玩起手中摺扇,于胸前轻扇两声。
“哦?”陈经年眼神平静,声音却是故作疑惑。
不知为何,赵月升感觉陈经年与之前有了一抹说不上来的变化,可看的他那一脸从容的表情,就越发想把他踩在脚下羞辱一番,想看看届时的他,脸上将会是何等表情,一念至此,赵月升表情愈发戏虐。
两个箭步从柜台前跨步而来,左手摺扇犹如利剑带着破空间,眨眼便已落至陈经年胸前,霎那间血溅四尺,喷洒而出的鲜血染红整个房内,同样喷的赵月升全身血红,叫他睁不开眼。
陈经年捂着胸口惨叫一声就这么栽了下去。
“呵呵呵,敢与我作对,这便是下场,你有陈家护着又怎样。”赵月升看似疯魔的大喊大叫,却并无人出声打断,最为奇怪的是店内二人不曾逃离,一中一少就这么瞅着他,犹如看傻子一样。
“喂,我说,你还买不买,不买赶紧走。”柜台少年更是出言询问,语气之中全无恐惧,唯有些许不耐。
赵月升一手握扇被杀意影响,全身滴着鲜血的他矛头一转一步一个血脚印朝着二人缓缓走去。
身后护卫似乎瞧出赵月升的意图,连忙趴在耳边轻声提醒:“少爷,此处乃是药街,若是动手,怕是担待不起啊。”
许是护卫的话起了作用,许是赵月升清醒过来,厉声询问道:“物价几何?“
“三百天元石,要么交钱,要么滚蛋。”瞧得态度骤变的赵月升,柜台少年同样没好气的回应,你是赵家少爷又怎么了,那与老子有什么关系。
瞧着倒在血泊的陈经年,他心下没来由一爽,咽下这口气,狠了狠心掏出三百买了地灵根。虽说三百天元石对他来说几乎同等与身价的一半,也并无大用,可出了这口恶气加之面上挂不住,就是六百,他也要买。
再说了,买了还可以换间铺子再卖回去嘛,反正又亏不了多少。
钱货两讫,赵月升朝着身后护卫一挥手,示意离开,可脸上挂满犹豫的护卫再度俯上跟前,欲要说些什么。
心中有气的他一掌狠狠拍在护卫脑门:“给少爷我走,有什么话回到家再说。”
二人就这么迤迤然的迈步离去。
“店家可有其他地灵根?”待到二人走远,店内一旁的角落当中传来一道声音,正是陈经年。再一看,地上哪还有倒在血泊当中的陈经年,或许根本不曾出现这一幕。
二人眉头一挑也没有丝毫奇怪,柜台少年答应道:“有,就是不知你要多少年份的。”
“五十年即可。”这让陈经年一喜,自己离去前本也就随口一问,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哪成想还真有。
“好嘞,您稍等。”少年窜去后房后捣腾一阵,双手提溜着三株地灵根,正是五十年前后:“小哥,您请好,三株五十年地灵根,拢共一百五十七枚天元石,算您一百五。”
陈经年觉得价格没问题,甚至觉得捡了个小便宜,在柜台上迅速摆好十五枚犹如弹珠大小的天元石,接过地灵根道谢一番同样离去。
“小哥慢走,下次再来啊!”柜台少年挥舞着手臂高声喊着。
走在路上的陈经年由感慨,力量果然还是这个世界为本质最让人相信的甚至迷恋的东西,若是自己还在锻骨基境,以那赵月升的表情推断,自己恐怕难逃一劫。
……
贵行入内,少年随手一挥,大门兀自关上。
“祸乱决。”少年收起脸上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神情严肃,对中年男子同样不再恭敬。
“的确,不过不论如何与我等无关,记住你我的目的,坏了大事谁都落不了好。”那中年男子目光深邃,眯着朝着远处看去,眼目光好似能够穿透墙壁。
柜台少年脸上再次挂上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我挺喜欢那小子的。”
“你嘛,老击剑家了,懂的。”这个目光深邃的男子罕见的打趣着少年。
少年一拍桌子“彭”的一声一手指着男子:“负老八!”
随即中年男子身边空间泛起阵阵涟漪,身体在原地逐渐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对了,你哪来的地灵根。”过了没一会,消失的男子声音再度在店铺内出现。
“随手催的。”少年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