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骗我,”弗瑞有点慌,“难不成这座山也是一个巨人?”
“我觉得真的有可能,而且比刚才那个还大。”
“那么它应该法克是用火的,”法尔克说道,“这法克可是我们龙最擅长的!我法克有自信能打过它!”
“先不说用不用火,”弗瑞叫着,“比刚才那个还大,这打个屁啊!想让我被它用一只手拍烂吗?它要拍烂我就像把头伸进河里喝水那样容易!”
“你骨头法克挺硬的,要拍烂你法克应该没那么容易。”
“你难道想看着我死是不是?”
“我刚才的话纯粹是推测。”弗瑞会怕成这样也是金克拉没想过的,“只是感觉这座山的形状比较特别。到现在,我还没有发现它有任何活动的迹象。”
“没准……没准它在睡觉……”弗瑞用惊惧不已的眼神瞟着四周。
“作为龙却如此胆小,”布雷德补刀,“早知道你还是不用跟来了。”
“我才不胆小呢!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害怕了?”死要面子的弗瑞吼道,“我只是……只是……只是有点紧张而已!我就不信布雷德你从来没紧张过!”
“但我不会表现得像你这么明显。你现在的样子,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你的内心活动。”
弗瑞的尖牙咬着下颌喘了几口粗气,好像要把布雷德大骂一通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或许是怕自己打不过布雷德吧。“行吧,行吧。要是过会儿你被吓到哭可别来找我。”
随着和那座山的距离逐渐拉近,气温也高出了天际——无需借助传感器,肉眼就能看见蒸腾的热气。探险队和苏梦雅一家早就脱掉了外衣,乔治安娜也把连帽衫脱下来系在腰间,就连龙们也热得像狗一般把嘴张大来散热。
“我淦,我觉得这里已经是地狱了,”金克拉的观察功能都受到了影响,“得是什么地方能热成这鬼样……”
“你是机械还怕热?”康布内森问道。
“机械就不能有感觉了?你没看到你妹妹也快热疯了吗?”
“那倒也是。”
“山上面那些红色的东西是什么?”眼尖的弗瑞又叫起来,“不会真是岩浆吧?那还怎么上去?”
金克拉将传感器聚焦,仔细扫描山体表面,“是岩浆,但没有流到外面来……但是……既然没有流出来为什么还看得见?岩石是透明的?”
等到离得足够近了,金克拉才清晰地看见,那好像岩浆的东西,的确没有流到山体外部,而是像血液一般在岩层内流动。但岩浆流经的地方,岩石要薄得多,因此能直接看到岩浆。
而那座山,则是由黑色的坚硬岩石构成的。岩浆似乎充满了它的内部,导致山体上的岩石温度都非常高,几乎可以直接在上面烤肉。
布雷德首先一个闪身落在山顶上,法尔克紧跟着单爪撑地着陆。君士坦丁落地时玩了个一字马,斯威恩一边翻滚一边降落。当然,弗瑞还是用脸摔的。
“啊啊啊!烫死我啦!”弗瑞惨叫着爬起来,脸被烤焦了一片,倒让它脸上的伤疤看上去更大了,“为什么我就是没法正常地降落啊!”
不过弗瑞发现根本没有龙在看自己后,才注意到它们都在围观前方的某样事物。弗瑞上前拨开君士坦丁和斯威恩,把头探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前方竖立着一扇形似大门的物件——有着漆黑的框架,上方还有不少像角的突出物,约有两人多高。框架中间是一团如同漩涡的物体——和那些地狱战士带走弗雷姆时进入的东西一模一样。
“这……不会就是地狱之门吧?”金克拉靠近看了看,“我还以为会有怪兽在旁边守着呢,这个东西也太没排面了……进去就是地狱了吗?”
克拉尔斯站在那扇门前,里面涌出的地狱气息几乎能把她的头发吹起来。“绝对不会有错,地狱的气息是从这里面出来的。这就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很好!我现在就去揍死哈迪斯!”金克拉说完就要冲进去,但就在它触碰到那扇门的瞬间,却被猛地弹了回去,就好像门那边有谁给了它一拳似的。
“我淦,怎么回事?”金克拉又尝试了几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你的力气法克还是不够大呀。看我的!”法尔克飞起一爪直击向地狱之门,但反作用力差点折断了它的腕骨。
“用法术试试。”斯威恩提议。
龙焰和声波接连攻向地狱之门,但都没有作用。金克拉的核能火焰、康布内森的次声波、乔治安娜的等离子火焰,以及格瑞勒的脉冲和炸弹都无损地狱之门分毫,更别说英塞克特的双刀和拉克托瑞娜的蛛丝。
“我淦……这……这该死的玩意儿怎么这么耐打……”金克拉脖子后的排气管直冒白气,“这样可进不去……”
“还是让我来吧。”克拉尔斯来到地狱之门前,将一只手伸向门中央——克拉尔斯纤长的手指没有任何阻碍地穿过了地狱之门,她微微前倾身体,直到自己的整条胳膊都没入门内,随后又快速地把手抽回来。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无法相信。
“公主殿下,这……”金克拉说话都结巴了,“这是……是为什么?”
克拉尔斯抬起头看着地狱之门上方的一行文字——“是希腊文,我看得懂……‘进入的人会被选中’……不对,是‘被选中的人才能进入’。”
“也就是说,公主殿下您是被选中的人?”金克拉问。
“可能就是这样,哈迪斯的警告也只有我才能听见。也许……这扇门就是为我准备的,只有我才进得去。”
“姐姐你能进去,”亚特拉斯从法尔克背上下来问克拉尔斯,“我和我妹妹应该也能进去吧?毕竟我们有一半的血统是相同的。”
“你们可以试一下,不过要小心。”
亚特拉斯和亚特拉娜先后尝试了一番,结果果然如克拉尔斯所料——他俩也能进入地狱之门,不过作为凡人的苏梦雅就不行。
“看来前往地狱救我父亲的任务,只能由我们仨来完成了。”克拉尔斯和弟妹两人静立在地狱之门前。
“可是,姐姐……”亚特拉娜扯着克拉尔斯的裙摆说道,“前面是地狱,我,我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会保护你们俩的!”克拉尔斯轻抚着兄妹俩的头顶,“我虽然是我父亲生的孩子,但我总共也只跟他共处过几天,从来没有机会向他尽孝……现在他被关在地狱里受尽苦难,我不去救他谁去救他?就算前方是地狱,我也要去!”
“希望我还能回来,各位。”
这是克拉尔斯对同伴们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她就毅然牵着亚特拉斯和亚特拉娜——进入了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的背后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克拉尔斯微型电脑的探测功能在这里完全没有用处。而且她悬浮的高度也严重下降——也许是因为她和兄妹俩都在向下落吧。但是因为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克拉尔斯也无法确认。
“姐姐,”亚特拉斯吃惊地说道,“现在我觉得就像在太空舱里一样!”
“这就是失重吗?”亚特拉娜叫道。
“妹妹你也太没常识了,失重那是飘起来!”
“反正……反正就是很奇妙的感觉嘛……”
在这样黑暗到极致的地方,时间和空间都没有任何意义,因此克拉尔斯他们无从知道自己下落了多久,也无从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克拉尔斯只知道,这片黑暗也是有名字的——卡俄斯的孩子,倪克斯的丈夫——厄瑞玻斯。
“黑暗原来也有名字吗?”亚特拉娜问克拉尔斯。
“别说黑暗,就连地狱本身也有名字。”克拉尔斯回答道,“叫做塔尔塔洛斯。”
当前方终于能看见东西之后,出现在克拉尔斯等人眼前的又是一扇门——但比进来时的的那扇门要高得多、宽得多——刚才那扇门只是用来离开人间,现在这扇门后面才是真正的地狱。门下趴着一头长着三个脑袋的巨犬,满身蓬乱的棕褐色毛发像用血泡过一般。听见来了人,立即站起身来,用血红色的眼睛瞪着克拉尔斯三人,喉咙里发出野兽的荷荷怪声。亚特拉斯和亚特拉娜直往克拉尔斯身后躲。
“这是地狱的看门狗,刻耳柏洛斯。”克拉尔斯当然不会害怕,“我上次在B市救过一只狗,如果要我当驯犬师的话,我觉得我可以的。”
克拉尔斯几步来到刻耳柏洛斯跟前,刻耳柏洛斯当即对着她狂吠一声,恶臭的有毒唾液溅了克拉尔斯一脸。克拉尔斯用衣袖擦净之后,向刻耳柏洛斯高举起一只手——
“坐下!”
刻耳柏洛斯吼叫着一口咬掉了克拉尔斯的上半身。兄妹俩听着克拉尔斯的骨头在狗嘴里被嚼碎的声响,惊声尖叫起来。但克拉尔斯已经用元素化从刻耳柏洛斯口中脱困,地狱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到嘴的食物飞了,呆愣在原地打量着已经修复完毕的克拉尔斯。
“我让你坐下你没听见吗?你这蠢狗!”
克拉尔斯高跳起来,以带有海水的一拳重击在刻耳柏洛斯背脊上。地狱犬长声哀嚎着,一头栽倒在地,地面也被砸出了一个大凹坑,接着坑壁塌落下来,把它埋在了坑底下。
“现在可以继续向前了。”克拉尔斯回头说道。亚特拉斯拉着亚特拉娜的手,绕过埋着刻耳柏洛斯的坑,跟着克拉尔斯进入了真正的地狱之门。
门后面赫然横亘着一条大河——宽得看不清对岸,河面上罩着一层浓雾,黑色的河水冲击着河岸发出的巨响告诉来者此河之湍急。因为流速过快,几乎看不出河水的流动,不过凡人就算把脚尖探进河里也会立马被冲得不见踪影。这就是任何人都无法渡过的阿格龙河。
三人在河岸边等了没多久,只听见一片寂静的河上传来了划水声,接着就有一艘大船破开雾气向河岸驶来——由于在冥河上航行了无数年,船体已经褪色发黑,船头上就像长满了胡须。一个瘦削但相当高大的身影站在上面,用一根长篙撑着这艘专门搭载亡灵的船。
“那个撑船的叫卡戎,厄瑞玻斯和倪克斯的儿子。”克拉尔斯早就了解过那船夫的身份,“只有他能将死者渡过冥河,不过还有收费。你俩不用担心,我早就有办法了。”
卡戎把篙插进河底停住了船,此时克拉尔斯三人才看清他的模样——披着灰色麻布长袍,兜帽下是一张枯皱得像闹旱灾的地面似的面孔,淡金色的眼睛凹陷在眼眶深处,撑船的手就像被火烤焦的竹签子。
“这里的几位,”卡戎干瘪的嘴唇微动,用苍老的嗓音说道,“鉴于你们是第一次死没有经验,我来告诉你们这里的规矩。我把你们送过去之后,你们还要接受米诺斯、拉达曼迪斯和艾亚哥斯三位大人的审判,然后才能根据审判结果来决定你们……”
“我们会按照程序来的。”克拉尔斯打断了卡戎的话,“你先送我们到河对岸。”
“你们先给船费,一个银币。”卡戎从长袍底下伸出手说道。
“船费……”克拉尔斯在自己衣袋里翻找了几下子,好像在找银币的样子,“我衣服袋子有些深,拿银币要点时间,能不能先送我们过去?”
事实上卡戎的眼光从一开始起,就一直停在克拉尔斯的胸部和大腿上没移开过。克拉尔斯假装找银币时掀裙子的动作更是让卡戎喘气加流口水。“好!好的!我马上就送你去对岸!”
卡戎的长篙在河岸上一抵,亡灵之船就朝河对岸驶去,虽然是在急速流动的冥河上,但船板上要是放一满杯水也洒不出一滴。途中卡戎多次试图用各种方法和克拉尔斯进行肢体接触,不过最终没能实现这美好的愿望。
船靠岸后,克拉尔斯三人刚准备下船,卡戎再次向他们索要船费。
“抱歉呀,我现在身上什么也没带……”
“没带船费也没关系,我刚才就发现了。”卡戎的眼神变得更加龌龊,舌头带着腥臭的口水舔过下巴,“这次的船费就用你的身体来付吧!”卡戎淫笑着要抓起克拉尔斯,但被她向后躲开。不过这好色的船夫立马就盯上了亚特拉娜。卡戎一脚踢开亚特拉斯,接着就握紧亚特拉娜的腰把她提到面前,打算予以强吻——
“好久没玩过这么年轻的小妹妹了,今天就让我来——”
克拉尔斯一记飞踹正中卡戎的脸,卡戎惨叫一声,脸颊被踢出一个窟窿,碎裂的牙齿带着血往外飞。卡戎的手不由得松开了,亚特拉娜落回船上。克拉尔斯再加大力量,卡戎就从船上飞进了阿格龙河里,一路激起黑色的水浪。
“那该死的色狼没伤到你吧?”克拉尔斯抱起亚特拉娜问道。
“没……没有……”受了惊吓的亚特拉娜哭着回答道。
“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冥河对岸,接着往前就是了。”
穿过一片杳无人迹的灰色平原后,三人就来到了一座装饰着尸骨的巨型审判台前——不过三位审判官都不在。而当他们来到审判台后方,进入一条狭窄的通道后,就感受到了异乎寻常的高温——
从通道里出来后,前面就是一个开敞的巨大洞穴——四壁都是深红棕色的岩石,中间零星镶嵌着各种彩色矿石,火焰和岩浆更是随处可见,有些岩浆还从洞顶流至地面,活像一道道火柱。各种怪兽充斥其中,拖着不停求饶着的活人,或吊起来劈开,或浸泡在岩浆里,或穿入岩石尖刺之中。洞穴里的骷髅骸骨堆叠得如同山脉,恐怖凄惨的哀号声和怪兽啃食人骨肉的响声不绝于耳。
“这里就是地狱,也叫冥界,又名塔尔塔洛斯!是死者灵魂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