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霞光的照耀下,走过一片荒凉的且布满弹坑工程用地,苏和来到了一处基本完工的商厦,这里曾经是一处在第一次内战后被用来渲染和平繁荣气氛的美国投资项目,在那场能从华尔街一路烧到中东油田的经济危机中停工。随后第二次内战就爆发了,这里就从美国人许诺的繁荣和机遇之地变成了两军疯狂争夺的战场。
苏和远远地朝着那栋建造一半的大楼喊了几声,得到了楼上幸存者的回应。
苏和和其他幸存者们因怀揣着一堆罐头,快步走向他们在这里的临时家园。
不管怎么样,他们把这一天活着熬过来了,而且还带回了不少食物,他们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鬼知道今夜会有多少人在这片寒冷的原野上被冻死,饿死,被感染者撕成碎片。
苏和一行五个人很快就走到了楼下,顺着光秃秃的楼梯上了二楼,从二楼到三楼的楼梯被他们人为拆毁了,他们一露面,在三楼站岗的同伴就把梯子放了下来。
“今天还行?”站岗的同伴问道。
“我们发了,弄来一百多个罐头,全是顶级的军品。”苏和一边回应道,一边攀上了梯子。
“真的?!太好了。”那个面有菜色的幸存者高兴得几乎喊了出来,“我他妈这两天屎都快拉不出来了。”
“快来,仁娜!苏和他们回来了,带回来了一百多个罐头!”
兴奋的妇孺们从他们生活的四楼上跑了下来,帮着外出的男人把东西提了上来,然后兴奋地开火做饭。
除了外出的五个幸存者,留守在这里的十个幸存者只有一个是男性,除了他拿着一支手枪守在三楼以外就只有一个叫仁娜的女猎户拿着猎枪守在顶楼天台。余下的基本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弱。
尽管他们在南逃的路上已经死了四分之三的人,很多人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还是像几千年以前那样形成了一个没有血缘联系的“家族”抱团取暖。
事实证明,在末世,只有紧密的合作和明智的分配才能让一伙人走得更远。
上了楼来,几个幸存者都顾不上别的,在大锅周围坐成一圈,准备好吃每天的第二顿也是最后一顿饭。
做饭的婆娘下了一个扁豆罐头和一个猪肉罐头,和着几粒米和野菜炖成了一锅粥。
闻着他们已经几个月没能闻过的迷人香味,幸存者们食指大动,将被分给他们的小小的一份舔了个干干净净。
“他妈的,能再来一份改多好啊,我还没吃饱呢。”一个幸存者抱怨道。
“别,咱们还不知道还得走几天呢。”
“南方有啥的让咱们这么想去。”
“好歹晚上不用生火取暖也不会冻死了。”
“那倒也是,就是南方的十字恐怕更多吧。”
“唉,草,这日子有什么活头。”
“弟兄们!”苏和站了起来“有什么可愁的?换咱几天前能有这吃不得高兴哭?现在有地方住,没有强盗,吃的还解决了,有什么可叹气的?”
“大哥说的对。”
“是这个理。”
“咱们来首歌吧!”一个之前是牧民幸存者拿出了琴,“好久都没唱了。”
聚在篝火周围,吃的半饱的幸存者们用各自的嗓音唱着牧歌。
“流油的草原啊,
是我们的故乡,
那里有肥美的牛羊,
和心上的可人儿呦。”
一帮来自北部丘陵的牧民们经过了几个月的颠沛,来到了这座靠着中州的工业小镇,在水泥预制板里唱起了家乡的歌。苏和看着周围的北方汉子们被篝火照亮的脸和周围与孩子拥在一起的女人幸福的笑容,真切地感到了一种属于家族的温馨和幸福。
他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他也想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了,他们现在会在哪?
苏和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对于失去了男人的庇护的妇孺,结局是注定的,生活夺走了他太多,他已经不敢抱任何幻想了。
反正他现在也没啥能再失去的了,不是吗?
苏和脸色严肃了起来,他听到了什么。
周围的几个牧民也静了下来,他们也听见了。
车声。
如果说是天罚之后的几周里,苏和还可能把车声当成活人和帮助的标志,那他现在听见车声能想到只有危险和恐惧。
牧民们站了起来,拿出武器,准备应对前来的人,不论怎样,他们都要守护他们最后拥有的一点东西了。
一辆墨绿色的越野车和一辆卡车开着大灯,在他们面前的空地停下,穿着墨绿色和白色迷彩制服,装具混乱的士兵跳了下来,挥舞着枪械把大楼围了起来。
苏和的心沉到了谷底,之前他们在卡尔提克遭遇匪军能逃出来全靠对方对地形不熟悉并且人数不多,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被杀被抓了整整一半的人。现在对面有整整十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把整座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想跑都跑不了。
苏和把霰.弹.枪背在背上,在一处没有被封闭的窗口找到掩护。他的霰.弹.枪没有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没有什么威力,但这帮前来的丘八们通通拿着带长弹.夹的突击步枪,苏和这边的小口径猎.枪和霰.弹.枪的毁伤能力都要差得多。
“妈的,你看到他们的官了吗?我tm一枪放倒他这围子也就解了。”苏和旁边的幸存者把单发猎枪架在窗台上,瞄准下方的士兵。
“别先开枪,咱们也不知道他们来着是干啥的。”苏和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知道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还没等苏和问问下面人的路数,一排子弹就射在了他身后的墙上,崩起一堆泥灰。
“操他妈的,干死这帮二流子。”楼上的幸存者也噼啪地往下放了几枪,苏和的霰.弹枪很难打到人,就拿起了几个他们临时造的燃.烧.弹扔了下去。
烈焰在楼下腾起,那些匪兵不敢靠的太近,只是在周围的野地里远远地放枪。
尽管幸存者们拼尽全力向楼下的匪军射出子弹和羽箭,但他们手上也不过有三支栓动猎枪和两把木弓算是有点杀伤力。
一发子弹打穿了窗户下方的一块木板,贯穿了苏和身边队友的颈部。那个幸存者把猎枪扔在地上,两腿一蹬就倒下了。
“康卡!”苏和喊道,但还没等到他去看一眼自己的同伴,康卡就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泊在他身下飞速扩散着。苏和爬了过去,只能为已经没了呼吸和脉搏的同伴合上了眼睛。
底下的十五个兵手里拿的是十五支卡尔提克兵工厂生产的全自动枪械,甚至还有榴.弹发射器和火箭筒。子弹射穿了幸存者们构筑的可怜掩体,他们只能在水泥墙后寻找掩护。
短短几分钟,幸存者们就二死一伤,苏和从康卡的手中拾起了他的猎枪,朝着楼下敌人开火的枪焰射击。
子弹很快就耗光了,苏和只能退到商厦内侧的水泥承重墙后,用头无力地抵着墙壁,将因愤怒和憋屈流下的泪水滴在地面上。他只能听着子弹噼啪地打在墙上和幸存者们绝望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