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星猛摇头,“不……不……那不是虚无缥缈的爱情!”
“那你告诉我,他给过你什么承诺?抛弃别的女人娶你?还是说,放弃一切与你私奔?”
“他让我等他!”
“呵!”凌展风冷笑,“等?期限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一生?”
辜星无言以对。
凌展风说,“在我演的许多部戏里,有一句台词让我印象极为深刻:爱情中最让人害怕的往往不是承诺,而是等待。一旦你爱的人对你说:等我回来。那么说明你们的爱情,很可能已经接近苍白。”
多么熟悉的句子!
前段时间,她也曾在心里默默念过。
她这才记起,原来,这句话,是无意间在他的剧本上看来的。
静默良久,辜星缓缓开口:“凌展风,你爱过吗?”
凌展风说:“在我眼中,爱情是低能的游戏。”
“那是因为你还未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因他的喜而喜,因他的悲而悲。你们之间会有一种默契,不需要太多语言,仅仅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对方的心思。”
凌展风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疑惑,“哦?那么,他一面让你等他,一面又和别的女人订婚,你也早已领会?”
辜星说:“是我选择了放弃。”尽管他们彼此相爱。
尽管他说,他心里一直爱着的那个人只是她。
尽管他说,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尽管她也有同感。
但是,她更清楚横亘与他们之间的那道坎。
道德、良心与责任。
如果他们在一起,是要靠牺牲他的尊严与前程为代价,那她宁可放弃。“那又为何后悔?”凌展风问。
“呵……”辜星自嘲一笑,“难道你不知道女人天生善变么?”
“那么现在呢?协议取消么?”凌展风的语气缓下来,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此刻的辜星,已经完完全全地冷静下来,“告诉我,协议的目的。”
“明天你自然会知道。”
新加坡,医院。
任天妃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去摸肚子,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平平坦坦的腹部那一刻,情绪几近崩溃。
她发疯一般地尖叫,抓扯,将病房里所有能摔的东西摔得粉碎。
护士试图上前劝阻,却被她一耳光狠狠刮在脸上,“医生在哪里?把他给我叫进来!”
医生闻讯赶来,任天妃扑过去死死抓住他的手,声音凄厉,“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医生无可奈何地解释,“任小姐,因为车祸,你腹中的胎儿受到猛烈碰撞,所以……很抱歉,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车祸?”任天妃微微怔忪了两三秒,忽然清醒,她依旧紧紧抓住医生的手不放,“洛君钺,洛君钺呢?”
是他!
是他故意制造车祸,亲手毁掉了他们的孩子!
她要问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她甩开医生的手,就要奔出病房,下腹却忽然传来剧烈地绞痛。
顿时,一股热流涌出来,很快浸红了她的裤腿。医生见状,立马扶住她,“任小姐,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走动。”
“放开我!”任天妃拼命挣扎,医生不得不为她注射了一针镇静剂,她的情绪才勉强平复下来,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其实,另一边,洛君钺的伤远比任天妃要严重得多。
因为头部受到猛烈冲撞,他在医院昏迷了近七十二个小时才逐渐醒过来。
一直守在旁边的赫辉见状,急忙起身去通知主治医生,却被洛君钺拦下来,低沉的声音泛着初醒时的沙哑:“那孩子还在不在?”
赫辉说:“已经流掉了。”
洛君钺点点头,一时间,仿佛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这,便是他要的结果。
赫辉忍不住又说:“钺少,你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他们之前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虽然最终的目的一样,但是,远比这种极端的手段安全得多。
洛君钺说:“我不想等那么久。”也不想让他爱的女人等太久!
赫辉说:“任小姐的情绪很不稳定。”
在洛君钺昏迷的这几天里,任天妃已经在病房外哭闹过好几次了,赫辉皆毫不留情将她拒之门外。
洛君钺冷冷哼了一声,“这是她自找的。”
如果她没有故意开车去撞他最在乎的女人,他不会想到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原本他只是想给任天妃一个警告,然而,在急速行驶的过程中,任天妃惊慌的尖叫,让他的脑子里陡然萌生了制造车祸的想法。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他,的确疯狂,但是,他不后悔。即便是丧生于车祸,他也不后悔。
作为一个男人,一生中,总要不顾一切地为自己所爱的女人疯狂那么一回,才不算枉然,不是吗?
收回神思,洛君钺出声吩咐赫辉。“去办出院手续吧。”
赫辉吃了一惊,“钺少,你伤得不轻,还是在医院休养一阵子再说吧。”
作为一个职业保镖,赫辉知道他不该如此婆婆妈妈,但对于一个左手骨折,头部受创,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的老板,他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的。
这时,病房外面传来了争执声,“让开,我要见洛君钺!”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除了任天妃没有别人。
守在门外的特助高伟拦住她,“任小姐,洛总还没有醒。”
“醒没有醒,我亲眼看了才算数,你滚开,不许拦着我!”
“抱歉,任小姐,我不能让你进去!”
“我再说一次,让开!”
高伟说:“恕我无能为力!”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隔着门板传来,同时夹杂着任天妃的怒骂,“混蛋!你给我让开……”
洛君钺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问赫辉:“现在,你还认为这里适合休养吗?”
赫辉说:“待会儿,我就去为你办理出院手续。”
房门被叩响,传来达曼彬彬有礼的声音,“辜星小姐,可以打扰您一下吗?”
辜星刚好上完洗手间出来,走过去打开门,“达曼管家,什么事?”
达曼微微倾身,将手中一个精美的礼盒递给她,“这是少爷让我转交给你的礼服,他让你准备一下,他大概四十分钟之后到达这里。”
辜星有些吃惊,“他来了中国?”
达曼点点头。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辜星蹙眉问:“什么事需要如此隆重?”
达曼摇摇头,“非常抱歉,达曼也不是很清楚。”
辜星接过礼盒,关上房门,心中满是疑惑。
自从那天凌晨和凌展风通完电话之后,第二天一早,达曼就为她收拾好行李,说是凌展风吩咐他带她去中国b市。
来到b市后,她和达曼入住在一间高档的五星级酒店。整整三天过去了,凌展风却迟迟没有露面。
现在,他突然让她盛装打扮,这唱得又是哪出戏?
晚上八点,凌展风的跑车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口。
辜星穿着一条米白色的及地长裙走下台阶,因为裙摆太长,她走起来有些蹒跚。
同样一身正装的凌展风,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茶色蛤蟆镜,此刻,他正环着手臂倚在车门前,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干嘛?”辜星直觉得他的眼神很诡异,不禁低头看看自己,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礼服虽是抹胸款式,但不夸张也不暴露。胸前点缀着一朵纯手工的非洲菊,精美大气,又不失优雅婉约。
除了裙摆过长外,辜星觉得这件礼服无可挑剔。不得不承认,凌展风的确很有眼光。也是,像他这种条件优渥的人,欣赏水平恐怕从小就被熏陶出来了。“别露出那种防不胜防的表情。”凌展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语气倒也正常,只是,他的嘴角扬着微小的弧度,似笑非笑,看在辜星眼里那便是嘲讽。
“防或不防,取决于你的眼神正不正常。所以,请你别用色狼似的眼神盯着我!”毕竟和他相处了几个月,辜星自然也摸索出了一套应变他那些冷言冷语的方法。
她将之总结为“弹簧效应”。
恶人作恶如弹簧,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就弱。
“哦?是么?”他扬起眉峰,“我不过是好奇。”
“好奇什么?”
他用玩味的目光掠过她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你似乎有相当严重的‘直发情结’。”
认识她到现在,她的发型就一直没有变过,任何时候都是以一头单调乏味的清汤挂面示人。包括现在,即使换上华美的礼服,她依然固执如初。
然而,凌展风并不知道,她和洛君钺在一起之前,头发一直是扎起来的。
后来,她发觉洛君钺没事的时候,总喜欢用手指绕着她的发丝玩,仿佛那是个其乐无穷的消遣。她问他:“你怎么老把我的头发当毛线一样卷啊?”
他捋起一小束挠着她的脸,笑道:“这就叫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懂么?”
她撇撇嘴,“真矫情!”
“再说一次?”
“呃……真有内涵!”
“尹辜星。”
“嗯。”
“说你爱我。”
“……”
“不说?不说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
“呵呵,呵呵呵……别闹了,我说,说还不行吗!呵呵呵……”
“那就快点说!”
“猪头洛君钺,白痴洛君钺……”
“你……”
“我爱你洛君钺……”
“嗯哼,这还差不多!来,让爷香一个!”
“香你个头!”
自此之后,她也就索性不再将头发扎起来。
“怎么不说话?”凌展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辜星不答反问:“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干脆将我身上这件礼服的下摆再延长个两三米?”